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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假设令宋双榕的胸口发胀,不愿多想,也暂时忘了自己说过的,回去北华市再和好的话,循着本能,走近了一步,把额角抵在李聿的肩膀上,问:“你是不是一夜没睡啊?”
李聿的动作僵了一瞬,很快又放松下来,摸了摸他脑后的头发,说话时胸腔震动,“在飞机上睡了。”
宋双榕枕着李聿的肩膀,觉得有点硌,但抱着他的腰又不想松开。他的鼻尖蹭到李聿脖颈处的皮肤,闻到一股清新的味道,像是洗面奶或牙膏。
即便是彻夜奔波,李聿仍是干净清爽地,整整齐齐地出现在宋双榕面前。
枕了一会儿,宋双榕舒服地直打哈欠,李聿察觉到后,轻轻回抱他,问:“还早,要再睡一会儿吗?”
宋双榕在他颈窝里摇头,抬起头后,看到李聿眼下不明显的青色,复又改变注意:“很困,你陪我一起睡吧。”李聿说好。
晒过的被子蓬松柔软,像云一样将两人包裹,随便聊了一会儿,宋双榕的意识开始昏沉,半梦半醒间,忽然感觉自己浮在云上,又被人像是放风筝一般牢牢牵住了,不至于无依飘远。
他挣扎着睁开眼,看到是李聿把胳膊搭在他腰间,才安心地睡了过去。
睡醒已经是中午,宋双榕带李聿简单地参观房间,谦虚地说“有一点乱”,李聿四下看了看,评价“不乱”。
“是吗,”宋双榕扶正一个抱枕,心情颇好,“看来我也是有一点整理天分的。”
冰箱里没什么食材,宋双榕提出请李聿到外面吃午饭,他进房间换衣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子已经被李聿叠好了,两个枕头平整地挨在一起。
盯着看了一会儿,宋双榕觉得神奇,这间他住了十多年的冷清房子,好像只是因为李聿的到来,他们短暂地相拥而眠,就变得像一个他曾构想过的、温馨的家了。
在此之前,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带喜欢的人回家。
午饭过后,宋双榕和李聿在街上散步,向他介绍街景建筑,偶尔回忆起少有的童年趣事,也讲给李聿。
虽然前一天坦白了父母的事,但宋双榕并不想借此获得李聿的怜悯,他也从不认为自己可怜,只觉得大概是运气不好,才无亲无故地漂泊在世上许多年。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正是午后,路上行人还多着,宋双榕也不管不顾了,捉住李聿的手肘,慢慢地向下摸索,最后拉住他的手,掌心相对,前后晃了晃。
李聿不明所以地转头看他,不过没有追问,也没有松开手,而是模仿他,也前后晃了晃胳膊。宋双榕笑起来,觉得自己幼稚,但李聿很可爱。
李聿陪宋双榕又踩了几个点,到天快黑时才准备回家。宋双榕带李聿抄近路,在小巷间进进出出,最后顺利抵达通往小区后门的路上。
“厉害吧,”他向李聿炫耀,“我小时候常在这一带活动,知道很多秘密通道。”
李聿看他,附和着说“厉害”,明明是开玩笑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李聿口中说出来就显得真诚无比。
被他夸得脸热,宋双榕快步向前,走出几步,李聿忽然在身后叫他的名字,目光向着远处,问:“那是你说的两棵榕树吗?”
宋双榕看过去,路口的绿化带上,有两棵相邻的榕树,暮光中,树冠的轮廓几乎融在一起,像从地面拔地而起的一片巨大阴影,枝叶在晚风中被吹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第一次和李聿见面时,宋双榕向他介绍自己的名字,说是因为家门前有两棵榕树,他意外地问:“你还记得啊。”
李聿说“记得”。
走到树下,宋双榕仰头看了看,对李聿承认:“其实是因为我父母在这里认识,才取这个名字的,不过也差不多,这里离我家很近。”
榕树的冠幅广展,每一条枝干上,都绑满了红布条,有长一些的垂下来,扫到宋双榕脸上,被他轻轻拂开。李聿大约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抓住其中一条,凑近去看。
“这是许愿用的。”宋双榕向他解释,“逢年过节,大家会到寺庙里求一条红布,写上愿望,再挂到这里。”
沉默片刻,李聿放开手中的布条,问宋双榕:“你也许过吗?”
“当然了,我许过很多很多,”宋双榕对李聿笑笑,掰着指头数:“希望美术和音乐课永远不被数学课占,体育课下雨,去看电影不被我妈发现。”
“不过有的不太灵,”宋双榕说:“可能我许愿的时候不够诚心。”
“是吗。”李聿问。
宋双榕“嗯”一声,又说:“我是不是太迷信了,什么都要许愿。”
李聿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只隔着红布条和他对视。
宋双榕的手在口袋里蜷了蜷,碰到钥匙。他家里的门早就换成指纹锁了,钥匙是李聿家的,一直被他装在身上。
指节绕了绕钥匙上的红绳,他把钥匙拿出来,对李聿说:“其实这两条红绳,也是我去寺庙求来的,不过没有挂在树上。”
其中一根,宋双榕一直挂在钥匙上,直到提分的手那天,他取下来丢了,只把钥匙还给李聿。后来李聿把钥匙重新给他,钥匙圈上又系了一条新的红绳。
他揉搓着红绳一角,说:“我还以为这一条你早就扔了。”
李聿说“没有”,又说:“你给我的东西都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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