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最终没能回去。
通往郊区的几条主干道被封锁了,他们尝试了一次,不行,无功而返。之后白离通过镇子上的邮局,联系到通讯社。通讯社给他下了指令,让他想办法尽快离开雅布。对方的说辞有些模糊,但白离敏锐地意识到,这次的武装袭击和以往不同。
他们如果无法自保,也不能把山姆和孩子们救出来。白离果断做了决定,两个人一起离开雅布,然后再想办法。
****
后来的一个月十分难熬,期间又有白离的同行被“误伤”,通讯社已经屡次要求白离离开,并劝他先回国。白离也确实动了回国念头,尤其是在一次和白妈妈通话之后。
这时候白离才知道父亲受伤的一些事,于是他跟父母承诺,等把孩子们接出来安顿好之后,他就回去。
7月中旬,经过白离和闻君何一个多月的斡旋,终于将山姆和十几个孩子救了出来。
个中艰辛不可胜道。
孩子们最终被送到了X国首都一家各方面都不错的福利学校。闻君何联系了大使馆,找到当地政府,以承担每年该福利院一半的费用并且连续承担十年为条件,换这些孩子们入学。十年之后,最小的孩子也成年了。
这在当地局势复杂的形势下,已经是超出白离意料之外的最佳安置方案了。
两人离开X国首都的最后一晚,白离和孩子们告了别,回到住处。闻君何在等他。
了却最大一桩心事,白离整个人都是轻松的。他靠在躺椅上,难得悠闲地喝着当地啤酒,很苦,咽喉处有一点回甘。
“生活就像这些啤酒,总会苦尽甘来的。”白离打开一罐,递给闻君何,很认真地说谢谢。要是没闻君何,这些孩子们就算被他救出来,也无法得到妥当安置。
闻君何灌了一大口啤酒,听见白离这么夸他,破天荒有些不好意思。
“看了他们的生活我才知道,自己以前奋力争取的,想要努力得到的,根本不值一提。”闻君何说着自己之前从未说过的话,有些陌生,但都是真实感受,“小白,我真的很佩服你,你的善良执着和韧劲让我自愧不如。”
然后停顿片刻,声音低了些:“我活了快30岁了,把一些身外之物当宝贝,还把真正的宝贝弄丢了。”
白离有些不自在,一罐啤酒喝完也没接上话。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都有些微醺。 闻君何状若无意地问白离,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
白离笑一笑:“没什么,回家陪陪父母吧。”
说到这个,他又想起来父亲在平洲做手术的事,虽然白妈妈没说得太仔细,但不难猜到闻君何在这里面出了多少力。
他们没就这个问题深谈过,白离提过一次,闻君何就很平常地说没什么,换做是谁他都会帮忙。白离知道闻君何是怕他觉得有所亏欠,尽量想让他别有压力。
两人脚下已经扔了十几罐喝空的啤酒,白离又开了一罐,咕咚两口喝下去,正要回头说什么,就见闻君何突然倾身过来。
还来不及反应,嘴角便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
闻君何拇指轻擦过白离唇角,将一点啤酒白沫揩掉,然后迅速收回手。
白离怔愣了一瞬,如果不是唇边还残留着一丝热意,单看身旁神情动作皆自若的人,甚至会怀疑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白离抿了抿唇,倒是闻君何看过来,一副“怎么了”的神情,仿佛刚才他做的只是朋友间极为正常的举动。
倒是弄得白离不好意思了。
白离翻个白眼。算了,今天心情好,不和这人一般计较了。
再说,或许闻君何真的只是随手帮他擦嘴,他要是尴尬了反而显得自己矫情。普通朋友擦个嘴怎么了,普通朋友还给福利院捐了一大笔钱不用白离还呢!
兴许是白离笑呵呵的,刚才两人之间那点旖旎不见了,闻君何便问他笑什么。
“突然发现无耻可以解决很多内心焦虑。”白离说。
闻君何嘴角抽了抽,直觉这句话有深意。
不过他顾不上细想,明天就要走了,他还有问题想试一试要个答案。
他问得直接,没藏着掖着:“小白,你还能给我个机会吗?”
“不了吧,”闻君何这么问,白离没多少惊讶,他知道早晚对方会问,所以也很直接地答,“太累了。”
闻君何音调往下走,带着不易察觉的不甘:“一点希望也没有吗?”
“智者不入爱河,我不想再重新来一遍了。”
“我会改的,你相信我一次可以吗?”
借着三分酒意,闻君何厚着脸皮问了一句——放到以前,他是无论如何说不出这种话的——他不敢说太多,他告诉自己就再问一次,最后一次,别让白离觉得他又在用对父母,或者对那些孩子们做的一切,来裹挟白离。
“我信你,”白离转过头来,瞳仁黑如曜石,他不等闻君何脸上流露出惊喜的神色,继续说,“但不是你改不改的问题,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无数的经验教训告诉我,我们在一起只会彼此内耗折磨,我们做朋友是最舒服的状态。”
然后他将问题抛给闻君何:“可以吗?”
闻君何垂下眼,躲过白离的视线,看着地面,很轻地笑了一声。
沉默了半分钟之久,闻君何最终说:“可以。” ', ' ')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0 00书院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