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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成霄、教坊司,还有他没有通知的公主府的人也闻讯而来,先前他生怕来得人不够多,事情闹得不够大,现在看这些担心是多余了。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请各位移步西厂。”
春雪一言未发,率先走了出去,赵成霄和黄副教忙应道:“好好好。”
说完二人跟了出去。
谢资安也要走,李寒池却拽住谢资安的手腕,挑眉道:“连个谢字都不说吗?”
“谢谢。”谢资安连挣扎都懒得挣扎,淡漠的吐出那两个字,觑向李寒池握着他的手,“可以松手了吗?”
李寒池瞟了眼遗留在桌子上的脚链,嗤笑道:“不真诚。”
即使如此,他还是送了手,目送谢资安冷漠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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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成霄和黄副教先进了宅院,春雪则故意放慢脚步,等谢资安赶上来并肩而行。
西厂外面的车轮滚动声还有人流声适时飘荡了过来,这才使得他们二人的气氛没那么冷清。
谢资安微笑道:“长公主近来可安好?”
“安好。”春雪淡淡道,撇开那些没用的话题,单刀直入道,“谢灵瑶死了,你以为如何?”
谢资安道:“教坊司能歌善舞的女子不只她一人,渴望爬上枝头变凤凰的女子更是不在少数。”
春雪瞥了谢资安一眼,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但我能回答的只有这个。”谢资安实话实说道,“扶青不是不念公主恩情,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春雪无言。
两人静默的走到庭院中,身后留下一行行脚印。
庭院摆着两具尸体,皆用草席裹着,一大早就被叫来的仵作将查验出的情况一一于众人坦白。
元虎是被一只铜钗插进胸口,正中心脏而亡的。
那支铜钗黄副教看过,他十分确定那是教坊司的东西,这东西做工粗糙,且不值钱,教坊司的姑娘人手一支。
至于谢灵瑶则毫无疑问是中了牵机药毒发身亡的。
“此事是我看管不力,灵瑶姑娘的死我定会负全责。”谢资安面上露出自责,说道,“只是那领舞的女子,教坊司还有合适的吗?”
黄副教为难道:“有是有,就是年岁大了些,身子也不干净了,只能做个领舞的了。”
言下之意众人皆领会。
“很多时候有些事情我们说了未必算。”谢资安顿了顿,又道,“黄副教就安排你说的那个姑娘来吧。”
赵成霄叹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朝露香。”春雪蹲下查看元虎还有谢灵瑶的尸体,她查到了谢灵瑶的尸体,发觉不对劲,“既然有朝露香,就一定有兮夜霜。”
谢资安疑惑道:“那是什么?”
春雪不假思索道:“春|药,朝露香与兮夜霜必须共同作用才能发挥它的作用,朝露是一种奇香无比的药材,而兮夜则是一种白色乳膏,味淡色浅,涂抹无感。”
“此药来自东胡,作用威猛。”她将掀开盖着谢灵瑶尸体的草席再次盖住,站起来,看向黄副教,“教坊司还让姑娘用这种东西?”
这种药剂量稍微不对,就会闹出人命,故而是禁药,黄副教久混酒色,自然清楚,他大惊失色道:“春雪姑娘慎言,教坊司可没有这种东西。”
“有没有另说。”春雪冷笑道,“凭谢灵瑶的姿色,很难用到此药,她既然用了此药,那是准备用到谁的身上?”
她觑向谢资安。
谢资安可算是明白自己昨夜市如何中招的了。
谢灵瑶昨夜进他屋时,那强烈的香味便充斥了整个屋子,他还以为是教坊司特有的香料味道,原是朝露香。
春雪所说的兮夜霜定是谢灵瑶在缠抱他之际涂上去的。
“春雪姑娘博闻广识,竟然对东胡的药还十分了解。”谢资安不回应春雪的逼问,反而夸赞道,“真是令人佩服。”
黄副教一边掏出快手帕擦汗,一边连忙附和道:“就是,佩服,佩服。”
一旁的阿南忽然道:“姑娘好厉害。”
春雪不动声色的瞟了眼阿南,只见他眨了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太后诞辰在即,不能再错任何差错。”春雪不再逼问下去,沉声道,“此事既然是公主府与谢府共同督办,谢提督还是莫要再插手为好。”
她走到谢资安的身旁,低声道:“关于那兮夜霜我还有一点未说,凡是涂抹的地方皆会变得青紫,三日才可消。”
“最后奉劝谢提督一句,不要引火烧身。”
谢资安恍若无闻,依旧笑着说道:“春雪姑娘慢走。”
春雪孤零而又清癯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中,她不爱笑,不爱说话,不被世人所接受,行事又是棱角分明,动不动将旁人划伤。
如若让谢资安用一个词形容她,那一定是正方体,在这个到处都是球体的地方,只有她始终如一的用棱角对着旁人。
春雪才走,那黄副教便跳脚大骂道:“公主府的丫鬟罢了,竟还敢一天到晚颐指气使,真拿自己当主子了!我呸!”
赵成霄忙劝道:“这春雪姑娘也是底下办事的,黄副教,消消气,消消气。”
他扭头又问谢资安:“资安,适才春雪姑娘与你说什么了?”
“要是不方便说,就别说了。”
黄副教也被要挑出好奇心,噤声看向谢资安。
“她和我说。”谢资安想了下,说道,“不要忘了公主府的恩情。”
谢资安认为自己翻译的还算准确。
所谓引火烧身,公主府可不是担心他烧了自己,而是怕他烧了公主府。
当年谢府贪污案闹得满城轰动,尤其关于谢资安的传闻,其中详细黄副教不知,赵成霄作为曲中人自是清楚。
两人俱是闭了嘴,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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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早上接到阿南消息后,便匆匆赶去了西厂。
谢灵瑶与元虎同死于西厂,实在蹊跷,谢灵瑶只是个小人物,但元虎是帮助谢资安在武大奎案翻身的关键人物。
他们二人同死于一起,很难不让人多想,这会不会是谢资安有意而为之?
可谢资安悄然杀死元虎的方法千万种,他何必犯险偏要用谢灵瑶杀死元虎?
谢灵瑶纵然是个不入流的小人物,但她当下却是赵成霄烟花舞的领舞,也是教坊司献给洪庆的礼物。
如此一来便解释不通了,只能说明谢资安不是用谢灵瑶杀元虎,而是用元虎杀谢灵瑶。
那么谢灵瑶的身份必然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了。
她之前就感觉邺城除了太后与洪庆帝两股势力之外还有一股势力,谢灵瑶就应该是属于太后与洪庆帝之外的人。
她曾将邺城有头有脸的人都细致的分析过许多遍,也没有找出那个人,分析过后最有可能的便是从不见人的藏生阁阁主了。
但她对这个藏生阁阁主了解甚少,实在从无调查。
这个人派谢灵瑶用春‖药来勾引谢资安她现在也不敢确定的说到底是试探还是有意拉拢。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手段都未免过于低端了。
不过说到春‖药,她在李寒池的宅院处便注意到谢资安的两只手背上有很明显的青紫。
起先她还以为是李寒池弄得,直到闻到朝露香后,她才断定谢资安是中了那东胡春|药。
阿南该是知晓的,但他却没有告诉她。
她真的怀疑自己顺从阿南的决定让他跟在谢资安的身边究竟是对还是错?
倘若照这样发展下去,阿南迟早有一天会死在她的手里。
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吁——”
一辆路中央驶来的马车差点撞到春雪,马夫骂骂咧咧道:“不长眼吗?!还不快让路!”
“休得无礼。”马车中的人沉声道,他撩开车帘一角,隐约见是个姑娘,和煦的问道,“姑娘,可否有碍?”
春雪扭头,看清马车中的人后,难得露出一抹笑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连着求见了晏叔华几日,这人都不见,若不是朱月管着她,她都想翻进晏府的高墙大院把晏叔华绑到公主府了。
“无碍。”
春雪撕裂般的嗓音独具一格,车中的人显然听出来了,他放下帘子,忙对马夫道:“快走!”
马夫不知为何,但也遵令行事,挥动马鞭就要走。
“咻!”马鞭尚未落下,方才那个差点被马车撞到的姑娘已然跳了上来,还死死握住他的马鞭。
声音可怖:“滚下去。”
“今日晏大人要赴公主府的一场宴,由我来驱车。”
春雪冷冷的觑了眼车帘后的人,口吻不容质疑。
她想不通,公主为何会喜欢如此没用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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