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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坦花年方十九, 早到了出阁的年纪。
可因为痴傻,没有一家贵公子愿意去娶她,哪怕她出身金贵,模样还算漂亮。
而大汗也不愿把阿勒坦花下嫁给平民, 所以阿拉坦花的婚事才拖到了现在。
不过大汗没想到扎那居然擅做主张的把阿勒坦花嫁给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大汗本来勃然大怒, 要杀了那来路不明的人, 可扎那带着阿拉坦花连夜跑到部落劝了一宿。
扎那直道那人诚实可靠。
最重要的是阿勒坦花说她也很喜欢那个人,而且那个人待她很好。
大汗动心了, 不嫌弃自己女儿痴傻的男子寥寥无几啊。
一宿过后,扎那带着阿勒坦花回大同府, 大汗考虑了两天写信给扎那,让扎那带着阿拉坦花和那年轻人在部落大办婚事。
但扎那却来信说阿拉坦花和那年轻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去与东胡谈和!
当年进攻中原、破云内,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如今谈和他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大汗看了来信, 忍无可忍地让亲兵把儿子压回部落问罪。
可在中途又听闻了另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阿拉坦花和夫婿在扎那的指使下已然入中原去替他谈和了!
他顿时冷汗涔涔。
扎那在胡语里的意思是大象,大汗一直希望儿子像大象般踏实稳重, 但扎那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像大象, 反而更像圣台上专吃死人肉的鹞!
冷漠无情到连亲妹妹也舍得送入虎口!
大汗派人追回阿勒坦花,但为时已晚,消息传遍大晋, 阿勒坦花他们已经到了汉人的地盘了。
不论他现在想不想谈和, 为了阿勒坦花他也得谈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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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丘在药馆门口扫地, 却见两辆马车还有一行魁梧的胡人停在药馆门口。
他狐疑地望着他们, 寻思着是不是胡人的达官贵族跑到他们这里来买药了?
又见有一人骑着匹黑马从队伍后面跑了过来。
“小家伙!”
知丘听到熟悉的声音, 心一惊, 猛然抬头看向马上的公子, 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公子,我哥呢?!”
李寒池用下巴指了指前面的那辆马车。
知丘扔了扫帚便往马车里跑,刚要翻上马车,就被两个胡人的士兵凶狠地拦住。
“让他上来。”马车里面的人开口道。
知丘只听声音有人能认出谢资安,他立刻大喜。
胡人士兵闻声退开,知丘如愿的钻进马车,但并没有看见从前熟悉的身影,而是看到一个穿着胡服,脸上戴黄金面具的清癯男子。
他虽觉得此人就是他哥,可还是愣了一瞬,没敢直接扑向谢资安,试探性的叫道:“哥?”
谢资安摘下面具,露出熟悉的脸,浅笑道:“还不敢认我了?”
“哥——”知丘哭着扑向谢资安。
知丘整个人都压在了谢资安身上,尤其是胳膊肘子抵着谢资安的双腿,谢资安疼得吸了口凉气。
知丘发觉不对,忙起身抬头问道:“哥,我是弄疼你了吗?”
谢资安无奈道:“嗯。”
知丘急忙伸手去揉谢资安的腿。
“好了,别揉了,我没事,说说你吧。”谢资安道,“怎么见我哭成这样?是白老板待你不好吗?”
知丘闻声,再次哭咽了起来:“好,怎么会不好?他都收了哥的钱了,我只是太......想哥了。”
谢资安道:“我这不是已经来带你走了吗?”
知丘擦擦眼泪:“哥说带我走是什么意思?我们不在大同府待了吗?有好多学生还问我您去了哪里,他们都很想您,希望您能回来继续教书呢。”
谢资安把手帕递给知丘:“不待了,哥要去个更大的地方赌一场,赌赢了我们便再也不用逃了,输了......”
“尸骨无存。”
知丘接过手帕,擦泪的动作一滞,惊道:“哥说得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危险?”
谢资安轻声询问道:“你想去吗?不想去便留在这里。”
知丘忙道:“不,我要和哥在一起,要死也和哥死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
谢资安正信不过旁人照顾他,知丘愿意跟着他最好,所以他也没再多说别的,只道:“行,接下来我说得话你要牢牢记住。”
知丘点头。
“我现在的身份不再是谢资安,而是东胡公主阿坦勒花的驸马爷支宁,为了安全起见,你不能再叫我哥了,以后得叫我支公子,明白吗?”谢资安道。
知丘有些懵,迟钝了下:“支......支公子?”
“对。”谢资安道,“我后面那辆马车坐得便是东胡公主阿勒坦花,你要尊称她为阿巴还,阿巴还在胡语里是公主的意思。”
“是。”知丘道。
谢资安道:“还有很多事,我以后再慢慢与你细说,你且记住谨言慎行即可,现在下去帮我把李小将军请上来。”
“是先前哥......不对,是支公子要躲得人吗?“
谢资安微怔,旋即浅笑道:“正是。”
知丘下马车换了李寒池上来。
李寒池坐在谢资安的旁边,缓缓抬起右手。
一条银色的链子顿时从他的手心坠出。
“它怎么在你哪里?”李寒池问道。
谢资安让李寒池去之前住的宅院里取两样东西,一样是个粗制滥造的平安锁,一样是李寒池的长安链。
“捡的,还给你了。”谢资安伸出手,“平安锁呢?”
李寒池从腰间取出,连长安链放到谢资安手里,并且包住谢资安的掌心。
两种体温隔着平安锁、长安链相互交合到一起。
李寒池道:“我去南疆一行,路途多遥远,实在放心不下你。”
谢资安垂着眸没说话。
“阿勒坦花虽痴傻,但心善,有她在,没有人敢为难你。”李寒池顿了顿,“你尽量和她待在一块,出不了什么乱子的。 ”
“对了,药浴也要坚持着泡。”
谢资安抽出手:“泡那个也没用,瞎折腾功夫罢了。”
李寒池道:“怎么会呢?!虽然缺了Hela三味药材,但只要按照老神医的方子来,总会见效的,回头去了邺城,再请蓝太医为你看看。”
谢资安应付差事的点点头,摊开手心道: “你的长安链?”
李寒池道:“你替我保管着。”
不等谢资安拒绝,李寒池又道:“我走了。”
说完他便跳下马车,马夫把长风的缰绳递给他。
李寒池眼睛在谢资安待的马车又左右逡巡了一遍,才接过缰绳,骑上长风。
“驾——”
李寒池挥动马鞭,纵马离去,再没有回一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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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的兵力没有具体的数据统计,约莫是在七十万左右。
约二十万守在南疆,约二十万守在晋北五城,还有约十万守在凤州。
其余兵力分散在大晋各个地方卫所里。
李寒池若想借东胡的兵突击邺城,那他主要防守的便是南疆二十万大军、晋北五城的二十万大军。
凤州的十万大军位于群山环绕的大晋之南,所以凤州也是座山城,地方偏远的厉害,等到邺城遭敌袭的消息传到,最快也得一个月。
十万大军赶来,至少半年。
因此凤州的十万大军不用李寒池担心。
南疆、晋北才是担心重点。
南疆二十万大军是从前五军都督府的统计,近些年与鬼方交战,其中折损不少人头。
不过威胁性还是巨大无比。
朱池台死后,南疆的兵权落在了云贵的手里。
其实大晋的将军里面论资历云贵还排不上号,可云贵是个聪明人,懂得明哲保身。
他从前不仅心甘情愿地让出南疆兵权,交给彼时还只是愣头青的朱池台,还无数次给朱池台指点。
战败时他来背骂名,战胜时让朱池台背英名。
但纵然这般隐忍,洪庆帝也只是姑且能信得过云贵。
南疆的烂摊子赔了一个儿子进去,洪庆现在只想赶快把这个烂摊子收拾了,自然会派早年颇有威望的“卷风刃”云贵。
所以云贵的分量愈加重了。
李寒池借兵攻打邺城前,首先要做的便是探清云贵的动向。
他和谢资安筹谋的是一场速战速决的硬仗,晋北打开缺口,胡兵精骑迅速南下,精骑的数量约在一万左右。
届时云贵若率大军救主,不仅李寒池和谢资安会完蛋,整个南疆、大晋也完了,鬼方势必会借机攻下无主之地,像蛇一般长驱直入大晋腹地。
大晋现在就像一个行动迟缓的老人,头、身子、四肢都有伤,碰哪里都会死。
这些云贵当然会明白,但为了保险起见,李寒池南疆之行必不可少。
南疆有李寒池,晋北则要靠谢资安了。
不过好在扎那会给谢资安提供一些帮助。
谢资安没有看错,扎那绝非像表面般和善,否则他的探子怎么能安排到邺城里?间谍又怎能穿插到晋北五城的高级将领里?
如此看来,扎那不仅有野心,还很有能力。
具体的扎那没有和谢资安详说。
谢资安只能走一路看一路。
他们从云内州出发,过大同府,再到真定府。
到了真定府,大晋安排的是晋北总督姬浊迎接他们。
这个人十分有趣。
谢资安在邺城的时候就了解过,姬浊弃笔从戎,没打过一次仗,却做至晋北总督。
除了贪再无其他不良嗜好。
谢资安以为整个大晋的贪官加起来都没他会贪、能贪。
可稀奇的是,在此人的手上,晋北反而没被搞砸,历届总督难驯服的刁野之民变得听话,军事防线布置完善有效,胡人想骚扰都没地方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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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府门前。
“在下见过公主、支公子。”晋北总督姬浊冲谢资安和阿勒坦花行礼道。
谢资安狭眯起双眼,心道此人的形象还真是......令人大跌眼镜。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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