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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已经是初冬,温时还穿着薄衣服。来西河的时候还是秋天,温时只拎了一个小箱子,大多私人物品留在长租一年的小房子里,租金由那张只存了翻译工作收入的银行卡支付。
天气很冷,又起了风,幸运的是不必走过远的路。
司机将灯打的很亮,温时进来后,又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周围更加暖和。汽车平缓地向前方驶去,渐渐远离这栋郊区的旧宅,去往陌生的、属于陆惊蛰私人的公寓。
半个小时后,温时服了一次药。
这里已经是市区了,与郊外很不同。街道旁栽满了女贞,在初冬也依旧郁郁葱葱,其中隐约闪烁着昏黄的灯光,将树影拉的很长,映着前方的路,有很美的氛围,像是要去什么期待已久的地方。
但汽车每向前行驶一公里,温时的后悔就要多一分。
睡不着的时候,温时想到医生说过的话,没有得到信息素安抚的alpha也会失眠,于是冲动的作出决定。他希望对方至少可以睡得着。
路上又觉得是在自作多情,他没有那么重要,对方不回来的原因真的只是工作太忙。想过对方的一百种不同的拒绝,但回头更难。
因为无论什么理由,什么结果,陆惊蛰愿意为他忍受失眠是真的。
就像当初魏然告白的时候,紧紧握住温时的手。温时告诉他,如果他们在一起,温家不可能再提供给他助学金,魏然毫不犹豫地说愿意,温时就奋不顾身了。他和魏然私奔,住在学校旁的出租屋里。那是几十年前的老式筒子楼,用电稍多,保险丝就会熔断。温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吓得不轻,魏然放学后安慰他没什么大事,很轻松的换好了。温时便暗暗期待有第二次。魏然只换过两次,第三次就质疑温时太笨,太娇气,什么都不会。
十七岁的温时会做的再多,也希望有人为自己做什么,帮他换跳闸的保险丝,温时会用满足的语气夸对方好厉害、无所不能。
二十七岁的温时是那根熔断了的保险丝,没有价值,没有意义,不想替换,所以宁愿黑暗。他没有那么多感情挥霍,认清自己的身份,不抱有希望和幻想。但有人愿意为他失去什么,忍受痛苦,虽然不足以让他不顾一切,让他舍身忘己,他还是会竭力补偿。
温时是这样的人。
所以即使在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中有无数次后悔的机会,他也没有。
第15章
凌晨一点钟,汽车提前抵达目的地。
车停在楼下,温时打开门下去,停了一会,隔着车窗,又同司机说了句话。
公寓位于二十三楼,电梯直达,穿过一条走廊即可,连迷路的机会都不会有。
温时从口袋中拿出钥匙,没有想象中的踌躇折磨,事到临头,反而不必犹豫,该不该做,要不要做,已没有那么重要。他轻松地将钥匙插了进去,简单地打开门。
这样的事,他是第一次做。
玄关处很空,几乎没有生活过的痕迹,温时不习惯碰别人的东西,也不会不告自取。他脱了鞋,赤足站在地板上,慢慢往里走。
中央空调的温度打的不高,比车上低得多。温时扶墙站着,愣了一会,想到要来做什么,但每一个房间都是暗的,没有亮灯,也没有任何声音,主人也许已经入睡,只需要保持环境安静,无人打扰。
温时是不速之客,是那个来打扰的人。
但得到这样没有结果的结果,他反而感到轻松。
温时转身往回走,脚步放得更轻,比他的呼吸不重多少。
突然,黑暗中有扇门被人推开,比温时在这间房间里发出的所有声音相加都要大数十倍。
他没来得及反应是什么,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叫他“温时”。
又说,“过来”。
温时抬头朝原来相反的方向看去,屋里很暗,但眼睛适应后也能看到大体的轮廓。
那扇开着的门前有个高大的身影,与温时曾在不经意间瞥过的照片有些许相似之处。
相似在于,温时不知道这个人的长相,却知道他是谁。
反应也很雷同,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此时的陆惊蛰与温时在车上想象的任何一种都不一样,他平静地说:“我在等你什么时候进来。”
温时不擅长交际,明明对方并未表达任何不满、排斥,不会令自己难堪,但现实与想象还是很不同,他无法应对,只能说一些很不着调的话:“是不是开门的声音很大,我吵醒你了吗?”
陆惊蛰否认:“没有。”
又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猫的动静都比你大。”
温时几乎被说服,但还是问:“那你怎么知道的?”
陆惊蛰就那么看着他,似乎等了很久,还是没等到温时过来,于是只好走过去。两人的关系陌生,与亲密到可以握手的程度相差甚远,但陆惊蛰还是握住了温时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走了两步才简略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没睡着,突然闻到很甜的草莓味。”
是蔓延的、如潮水般涌入的信息素的味道。
温时有点呆呆的,任由陆惊蛰拽他进了卧室。
卧室里也没有添置很多物品,除了必需的家具,靠近床的地面铺了一块羊毛毯子,温时就站在那里。
他终于开始交代来意:“陈医生说治疗暂停后,你可能会失眠。即使不……进行治疗活动,信息素也可以助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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