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衍却是继续着手搜寻能替他治病的医修,说什么他的事无小事,看得润元又是一阵艳羡。
何昼月仍然没有解释,润元一定会将他的消息传回仙盟,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他若事事顺遂,就不必连累师兄替他分神。
随着沓神门的信息越来越多,以及妖王即将抵达仙盟,方衍最近越来越忙。
平心而言,尽管方衍有时候独断强横了些,但和觉得修真界没落不没落、灭绝不灭绝没什么所谓的他比起来,可谓是尽职尽责,怀有大爱。
这天何昼月身体好了些,又独自进了疏泉境。
万灵树还是那般灵气四溢,仙气环绕的模样,唯独树冠中央多了朵窗户那么大的花苞,七片颜色各异的花瓣向内弯着漂亮的曲线,形成了一个流光溢彩的圆球。
万灵树乃是生长了千万年的神树,又有他和方衍经常以心血灵力浇灌,神雷神火冶炼,所结出的花更非凡品。这朵花苞里正孕育着一面冰镜,可照红线所牵,可照前尘旧事。
等到万灵花开,他就能看到他和方衍的红线究竟牵在哪里了。
但愿一切,不是虚妄。
他正仰头看那花苞,察觉到有人敲响寝殿的大门。
待他过去,小厮满脸纠结为难,话都是从嗓子眼硬挤出来的:启禀仙君,何公子想让您去看看他。
何汐亭?
何昼月眉头轻皱:他若有事,为何不自己过来。
小厮赔着笑脸,无论是何昼月还是何汐亭,自己都得罪不起:许是何公子身体不适,仙君若是不愿,小的这就去回了。
何汐亭和他相看两厌,如果不是有什么事,不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请,现在不去,以后不知道还要多出些什么。
左右去一趟也无妨,何昼月跟着门口殿外候着的人一同去了何汐亭现居的青鸾殿。
比起重峦殿的冷清,青鸾殿更像是幽静的世外桃源,梅林竹菊倚五行八卦设了聚灵阵,不是这个季节的东西也开得正好,怎么看都很适合修身养性。
何汐亭刚从床榻爬起来,脸色苍白,身上缠绕着若有似无的病气,灵力丁点不剩,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书生没什么区别。
见何昼月到,何汐亭顶着虚弱的身躯,笑容仍是明亮的:兄长,你来啦。
还真是一副活了今天没明日的样子。
伺候何汐亭的小厮给二人斟了两杯新茶,便按着何汐亭的意思退下了。
茶具桃枝为底,檐雕木兰,是万金铸出来的清雅,而何昼月碰都没碰,端的是速战速决,随时都要走的态度:何事寻我?
何汐亭苦笑:兄长还真是片刻不愿在我这儿多待。
何昼月:你是想叙旧?
见何昼月无情到这种地步,何汐亭也不再客套:听说父亲曾去找兄长替我换血,兄长拒绝了。
何昼月:妖王已快到仙盟。
何汐亭:若我的病妖王也治不得,兄长可愿帮我?
何昼月漠然道:不会。
何汐亭又笑了两声:兄长好像永远都是这样,仿佛人世间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都入不了你的眼,唯有盟主一人值得挂怀。
何昼月心道他挂怀的事多了去了,相识百年,何汐亭一点都不了解他。
不过他没必要同何汐亭解释。
你心中厌恶,甚至看不起修真界,只想独自得道成仙,路上最多添一个盟主,哪怕屡次斩妖除邪也都是为了他,但你可知道,盟主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点。何汐亭像是叹息一般,盟主胸怀苍生,兼济天下,你们所追求的完全不同。
何昼月瞥去一眼:若非你处处为修真界的未来着想,四处奔走,疏于修炼,怎会时至今日连丹都结不出?
何汐亭目光有短暂的迷茫,声音飘忽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如果我不这么做,连结丹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点迷茫转瞬即逝,何汐亭又恢复了从前的开朗:但你却因我与盟主闹了几次别扭,不是吗?
何昼月放在桌下的手指不经意一蜷,面上却半分不显:百多年前的旧恩,你觉得能撑多久。
原来登天谷的事盟主都告诉你了。何汐亭笑道,兄长,我不求大乘飞升,足够结丹便可,我愿起心魔誓,只要你给我一半的血,待我结丹之后,便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中。
原来今日找他,兜了半天圈子,是为这事。
何昼月沉沉望着何汐亭,黑亮的眸子如同冰冷刺骨的深潭:我和方衍如果因为你就会走不下去,那还不如趁早断掉。
世间种种,皆有定数,你我同是。
说罢便站了起来,水蓝色的衣袖扬起道清冷的弧线,与满眼温情的青绿怎么都不肯融上一星半点。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何昼月转身欲走,何汐亭不甘地在他身后喊着。
兄长
兄长!你真的忍心看我去死吗?!
兄长!何昼月!何汐亭在他背后用力拍了下桌子,在钝响声中难得带上几分不加遮掩的怒气,哑声喊道:何昼月!你什么都不懂!
凭着傲人的天资轻而易举凌驾在众生之上,怎会知我等苦难,若你有朝一日金丹崩碎,灵根尽毁,你连我都不如!
何昼月没有回头。
其实何汐亭说得不错,他长于垣怆,师尊以及列位师伯师叔都对仙魔大战时师祖遭遇不公之事耿耿于怀,他自幼受的教诲便是远离修真界的所有纷争。
但凡修士成宗立派,撞在一起,少不了权欲的勾心斗角,心不净,何配得道?
他并非见死不救的无心之人,遇到弱小,仍会帮扶,方衍有需,甘愿出剑。
至于他和方衍能否修成正果,日久自见分晓。
何昼月不急不缓地踏出八卦阵,其中梅花最盛,衣摆难免沾染了些梅香。
该换一套了。
在他即将走出青峦山的那刻,几名小厮着急忙慌地从里面跑了出来,因为太过情急,其中一位还差点撞他身上。
那小厮慌忙跪下:是小的冲撞了清霁仙君,还望仙君责罚。
何昼月还不至于计较这些,随口道:无妨。
结果他不放心上,小厮却又咬着牙拦住了他:公子刚刚情急病发,听闻盟主身在主峰,那处小的们修为上不去,还望仙君施以援手!
这是把何汐亭给气得病发了?
何昼月有些不悦。
毕竟何汐亭也算帮过方衍,而且若他袖手旁观,何汐亭当真出了事,指不定还得赖在他头上。
本君知道了,你们自去请医修。
他一路飞出青峦山,直奔仙盟主峰,问了几个守卫后得知方衍正待在书房待,身影一闪,几息后便寻到地方。
屏风上绘了仰颈高亢的松鹤图,将何昼月视线遮去一半,他隐约见方衍身体少见的放松着,正坐在案前对一幅画卷走神。
那是幅人像画。
第11章 封罪
案上摆着座垂满了狼毫的笔架,长长短短的将画遮去一半,何昼月只依稀窥得画中人身穿水蓝外袍,怀抱长剑,于断崖边临风而立。
那好像是他和方衍初见时的场景。
他出门斩除邪祟,却硬是将因想要钓邪祟上钩做了伪装的方衍从城内追到崖顶,而方衍当真未还他一招。
可以说是他修真路上最惭愧的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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