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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脑中那尴尬的声音抛开。

师兄有令,凡有背叛魔尊者,杀无赦。

何昼月垂眼掩去眸中杀意:既已无用,便交由我吧。

方衍:随昼月开心。

何昼月起身便打算去元清大殿,手腕再次被方衍拉住。

何昼月不悦地回头。

方衍:这便要走?

何昼月心中惦记着正事:你还想怎么样?

身体不要了吗?方衍笑笑,法术一凝,凭空唤出一张冰床,以及病床上,何昼月完好的身体。

身体近在眼前,何昼月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的身体上,正穿着巡游那日的大红喜服。

何昼月回过头,方衍转瞬间也换上了同样制式的喜服,不是外人面前的沉稳,也不是面对他时的温柔,从头到脚都带有股风发意气,灼灼夺目,就连身后生长千万年的万灵神树都稍显逊色。

他也曾想过方衍穿喜服的样子,每一种想象都没方衍现在耀眼。可何昼月并不觉得心动,只有怒火在心头熊熊燃起,他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衍:昼月本就该与我成亲的,只是中间出了点意外,既然现在回来了,我们的婚事最为要紧。

何昼月气得笑出声,眼中没有任何温度:方衍,你觉得我们还能成亲?

方衍:我知昼月是不愿的,但我别无他法。昼月一走便再没了踪迹,垣怆不愿入世,实在难找。而成亲过天地,连神魂,得契书,无论昼月身在何处,我都找得到。

何昼月再顾不得什么成不成亲,垂霄已挪至识海边缘,随时准备破空而出。

他冷冷看向方衍:你在说什么?

方衍对他的敌意恍若未觉:魔尊与垣怆关系匪浅,你对沓神门之事实在过于关注,之前离开仙盟的时间,恰好是垣怆第六十五代掌门林深飞升的时间,更何况以魂魄修炼假神,这是垣怆第六十三代掌门传下来的秘术

从方衍能破解傀儡术他便开始怀疑,如今一看,方衍对垣怆实在是过于了解。

何昼月拔剑出鞘,与方衍迎面而站: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26章 垂霄

方衍上前一步,与何昼月靠得更近了些:结契后可连神魂识海,昼月不妨到时亲自来探。

何昼月没有想过已经到这种地步,方衍还能执着想要与他成亲,前脚为了何汐亭算计他,后脚又要跟他恩爱,他原以为五十年足够了解一个人,却发现他其实从来没有懂过方衍。

从前是,现在亦然。

他心中想到什么,不动声色道:何汐亭走火入魔,执意寻死,你若去的晚些,怕是所筹谋的再也难以挽回。

方衍笑笑,似是对此事不怎么在意:也罢,昼月好奇,有些东西我便提前说与你听。

数千年前修真界倾颓将崩,天道集气运催生天选者终结了灾难,却也因气运耗尽以致后来修士再无法飞升,直到天选者鬼匠龙曦建造登天梯,这才为我等留下飞升的一线生机。

然而登天梯并非成品,须以登天谷谷心灼烧过的灵根才能激活,普天之下,除了我,便只有何汐亭误入过登天谷谷心,但激活登天梯的法术,只有我能施展。

何昼月神色微变。

龙曦,当年建造建造机关城封印望川黑白二龙的大能,乃是古往今来无人能望其项背的炼器鬼匠。

他问道:龙曦前辈是你什么人?

方衍眼中有什么东西沉浮涌动,语气却是平静的:是我师尊。

何昼月心道,怪不得。

怪不得方衍一个无名之辈一出山便在修真界风生水起无往不利,又拿出了神器登天梯来帮修士飞升,原是一身的修为招式师承于鬼匠龙曦。

说起来他师尊林深和鬼匠龙曦同为天选者,私交甚笃,却不成想他和方衍两个徒弟竟是闹到了如今这种荒唐的地步。

作为仙盟盟主,方衍心怀天下,要保全何汐亭的灵根以激活登天梯,这并无过错,但方衍不该推毫不知情的他去做牺牲。

像是读懂他的沉默,方衍开口道:若我当初坦诚相告,你会答应吗。

何昼月不加犹豫:不会。

说得难听些,垣怆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关于能否飞升师尊早就有言,只需修炼,不必想那么多。

仙魔大战时,师祖在修真界遭遇不公,垣怆林氏一脉对此耿耿于怀,对修真界向来没什么好印象,或许他小时候还抱有几分赤诚之心,认为修真界有救有希望有未来,后来旧事知道的多了,加上仙魔大战结束后修真界又陷入内耗,他自己也亲自入世体验过,就跟着厌恶起来。

让他因为修真界去替一个他讨厌的人受刑,笑话。

方衍无奈:我便知道是这个答案。

何昼月:既知我不愿,还要强迫,事后又将天下苍生搬出来,方盟主可真是好算计。

如果再来一次,我定会做出别的选择,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用。方衍又向何昼月靠近了些,喉口瞬间被垂霄锋利的剑尖抵上,至少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何昼月:弥补?你为了大义我虽不能接受,但勉强可以理解。可是方衍,你扪心自问,当真只为了大义吗?!

那藏于书房暗格中画卷上,少年时期的何汐亭恣意爽朗惊艳逼人,笔触缱绻且满含情意,一看便知倾注多少心血。

加之方衍百年来对何汐亭的种种偏爱,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现在想想,他与方衍共同跌进上古秘境之事背后似乎也有刻意的痕迹,何汐亭下山历练,方衍就找到了他。

这五十年来,他对方衍来说不过是聊以慰藉相思之情的物件。

他不知道方衍现在为何执意要与他成亲,情也好利也罢,无论是因为什么,他都不愿再陪着演下去。

何昼月眸光冰冷,握着垂霄的手未曾有半分动摇:方衍,你该知道,你我之间再无可能。

方衍眼中阴云彻底沉了下来,喉结滚动间与剑锋相触,一滴血珠顺着脖颈流畅的线条滑进衣衫内,可他看也不看,直望着何昼月:昼月说过,我们有命定的姻缘,除我之外,昼月还想同谁在一起?

说到这里,方衍面上隐隐带着危险:你那位刚刚继任的师兄?

明明是方衍心向何汐亭,却偏要提及师兄,何昼月怒火愈发旺盛,垂霄剑动,天雷自虚空穿过疏泉境结界隆隆劈来,万灵树千万枝条四下扬动。

他沉声道:我的事不劳方盟主挂怀,倒是何汐亭正待在青鸾殿等候垂怜,方盟主可要将眼洗干净,日后莫要再认错了人,惹你真正的心上人难过。

也不知道是何昼月默认与师兄的关系,还是误会自己与何汐亭,方衍站在一地雷光之间,俊朗无匹的脸上满是偏执,近似疯狂地抓住垂霄剑尖放在自己心口,嗓音沉郁:我只认昼月一个,昼月若是不信,可将它剖出来看看。

就算不信我,昼月还不信垣怆为你算了姻缘的前辈吗?

万灵花只剩最后一瓣,万灵镜将现,昼月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的红线牵在哪里吗?

万灵花让何昼月心念一动。

方衍似乎总是这样,很会利用自己任何方面的优势,修为,皮相,口才,话是软的,却含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与强势,三言两语款款深情就要引诱人将真心热血悉数奉上,九死不悔。

他侧目去看万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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