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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岭思忖了片刻,原本还想继续往下讲,但是非常适时地住了嘴,他在一间卖祭祀用品的小店里买了纸钱和柱香,又在水果摊子上挑了些苹果和橘子,便带着苏昭煜往城外走去。
两人在一处荒山脚下的孤坟前停了脚步。
叶岭手脚麻利地摆了祭品点了三路香,随后毫不嫌弃地盘腿坐在坟前,摸了个苹果来吃。
“阿......爹,这是苏昭煜,当年接济过我,现在是我的爱人。”叶岭顿了顿,似乎觉得有些不合适,随即笑着继续道:“你要是介意,就托梦来找我,别找他,反正我也没想着传宗接代的事。”
苏昭煜矮/下/身/,取了叶岭的打火机默默地点燃了一沓纸钱,看着火舌舔舐完粗糙的纸张,闪着火星的纸灰被寒风吹得乱飞,天空泛着阴沉的铅灰色,坟前无立碑,坟上荒草生,无处话凄凉,徒增悲伤意。
苏昭煜起身将四周的荒草收拾了一番,在坟上压了新的纸钱。
“你家里那个......”
叶岭扔掉苹果核,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黄土,“假的,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想的,我一开始见到时也吓了一跳。叶老爷子不会不知道的,只不过人到了他那个岁数,想找个谎言来骗骗自己。”
苏昭煜问道:“你的母亲呢?”
叶岭双手摸进口袋中,有些出神地望着远方,“没找到,应该还活着吧,是她送我上的火车,等我有能力再回来时,就找不到她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希望她健康平安吧。”
苏昭煜默默无言地取了三路香,点燃后祭拜了叶岭的父亲。
叶岭伸手扶起了苏昭煜,“你不用这样,我只是带你来,让他看看你。”
“死者为大。”苏昭煜顺着叶岭的力道起身,随后张开双臂抱住了他,“叶岭,我们回家了。”
叶岭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家。”
苏昭煜揉了揉叶岭的脖颈,以哄小孩的语气说:“都是大孩子了,不准哭鼻子了。”
叶岭手贱地捏了捏苏昭煜的后腰,“哭了吓死你。”
苏昭煜试探道:“我听胖子说他明天要去跟云彩拍照,你想不想去拍个照?”
“走,说不定离开的那天能把照片取出来。”
两人从照相馆出来时,狂风肆意,似乎将有一场急雨而至。
“前朝余孽在菜市场斩首示众了,大家快去看!”
一些妇女听闻纷纷带着孩子往反方向走,并对此表示鄙夷,而有些大胆的妇女则挎着竹篮,手里攥着钱准备去菜市场买治痨病的神丹妙药。
叶岭在原地站着,他张了张嘴不等苏昭煜买伞回来,似有所感般地急冲冲地跑到了菜市场。
所谓的前朝余孽不过是个四十不到的女子,身上还穿着破旧的靛蓝色旗装,散乱的头发下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脸,略显得有些苍白。
即便是如此落魄的模样,她的脊背犹如一根戒尺一般笔直。
她看着周围喝彩的人,面色平淡,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怨恨或者是恐慌,犹如神袛一般,淡漠又高贵地俯看着众生,一副让人不敢染指的模样。
刽子手一脚踹在她的膝窝,那堪堪一握的双腿弯折,落在石板地上发出嘭得一声。
叶岭远远地一望,那前朝余孽似乎也看到了他,灰暗的双眸中闪起一簇光。
这光是用生命燃烧出来的,还不等叶岭有所反应便熄灭了下去。
人头落地,喷出的鲜血洒得极高极远。
“叶岭!”
叶岭睁大了双眸,下意识地往声源一看,随即他捂起自己的耳朵,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也不想让那个死去的可怜女人觉得她自己认错了人。
不是都说,人死后最后消失的是听觉,叶岭也是这么认为的。
苏昭煜双眉一拢,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叶岭,惊恐的脸上流着悲伤的泪水。
叶岭在哭,在像个小孩子一般地在哭。
叶岭站得远,却感觉被那鲜血淋了一身,起初震惊的神情慢慢地僵硬在脸上,变冷变硬。
天空平地炸开一声闷雷,冬季下雨落惊雷,十栏当中九栏空。
周围等着神丹妙药的人蜂拥而上,抢夺着那用来蘸馒头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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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圈地为牢
倾盆冻雨即刻而至,轰走了热火朝天的看客。
叶岭平白无故被撞了数十次,但是他依旧如同脚下生根一般地站在原地,他看着鲜血从那个女人的身体里争先恐后地流出,它们像是有意识一般,代替那个女人流向叶岭。
血水被雨冲得蜿蜒若溪流。
叶岭闭了闭眼睛,他疯了一般地冲上去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塞给了刽子手,脱下外套,把那所谓的前朝余孽的头颅和身体包了起来。
女人瘦小的身体蜷缩在叶岭的怀中,就像小时候她柔软的身躯抱着叶岭,轻声哼唱着那温柔的歌谣那般,转眼之间叶岭就成长到能将她冰凉的尸体护在怀中。
苏昭煜急匆匆地撑伞赶来,他犹豫地伸出手,却也只能小心翼翼地碰碰叶岭的发梢。
“叶岭?”
叶岭红着双眸抱着尸体起身,他从杂货店里抢了针线直奔城外。
杂货店老板急得追了出来,被后面赶来的苏昭煜塞了钱后才肯罢休。
叶岭行尸走肉般地到那处孤坟前,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东西放在一旁,随后趴倒在地开始刨土,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用力,连劈裂了指甲都觉不出痛。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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