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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甜言蜜语的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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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宁是皇帝的亲手足,自小早慧、聪明外露,传言先帝过世前,有意将皇位传给才七岁的他,这事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但这成为皇帝的心病。”

先帝的脑袋被冠状病毒侵蚀了?否则谁会让长子铺国却让小儿子继承大铳?这对现任皇帝伤害相当大啊!

“当年皇帝让秦宁上战场,目的不是让他立功,而是盼着他伤残,之后再无出头机会。”

“木秀于林,身处鱼目当中,珍珠必须得敛其光华。”

“没错,当时许多官员看不过去,向皇上建言,与其让宁王去打仗,更该让皇子出京立威,皇帝同意了,这么做可以证明他并非一味针对宁王。

“然大臣们指的是皇帝喜欢的儿子们,没想皇帝一口定下秦璋,他的生母出身低微,他的表现平庸,提到皇子时没人会想到他。”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们上战场,被编到戚将军旗下,与我在同一小队,戚将军是个油盐不进的,身分并没替他们争取到任何好处。”

陆浔封失笑,两个愣头青明明吓得双腿发软,却不得不拿提刀跟在自己身后乱砍一通,要不是老天爷善待,屡屡让他闯出一条活路,然后意外意外再意外,他在意外中立下无数功劳……

“戚将军看中我,让我拜他为师,秦宁、秦薄非要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磨得戚将军不得不买一赠二,一口气收下三个徒弟。

“返京后,秦璋赌气,非要为师父争一个世袭爵位,但皇上迟迟不松口,之后我返乡接母亲,把你告诉我的话讲给师父听,师父考虑一晚上,决定将虎符呈给皇上,想要致仕归乡。

“皇上不准师父致仕却收下虎符,之后师父被封护国公。你的想法化解了师父的危机,他一直希望能见见你,明天我就去寻师父,把见面的时间敲定。”

知书点点头。“你特地来一趟,就是想告诉我这些?”

“对。还有谢谢你,弟妹很高兴你能让桓儿入学,虽然浔嘉还是舍不得花钱。”但宠妻护妻的他,看妻子无比兴奋雀跃,只好把不满憋回肚子里。

陆浔嘉啊……那个恨不得把她拆吞入腹的男孩,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

话到这里可以结束了,但两人都没有结束的想法,然后一个人拉出新话题,另一个人顺理成章地接下去。

他们像对磁石,一靠近就会不由自主贴上,这种情况不合理,但人都有个本事——喜欢的事,再理也能把它合理化。

就这样一路说、一路对话,直到东方天空微微发亮。

一壶酒、一桌菜,秦宁坐在“百味居”楼上,盯着对面的“琛宝童书屋”。

不久前,姚知书走进去。

他满心混乱,因为他作梦了,过去几年经常出现的、一模一样的梦境。

谁不作梦?什么梦能让堂堂宁王爷混乱?

有关姚知书的梦。

他梦见她裹着一身素白衣裳,她病了,病得非常严重,凄惨落魄的她_在街头,但即使生病她还是那样的美丽,让他一眼就惊心动魄,但她失去求生意志,她一心盼死。

梦中的他问她,“活着不好吗?”

她没回答,只留下一个微笑,然后死了,他为她建坟立塚,他告诉她,“下辈子,努力活着吧!”

这个梦好奇怪,他想要什么女人不行?多少女子想嫁他为妻,可偏偏一个将死的女人盘踞心底、深移不去,他不想解释为一见钟情,只是……他梦见七、八十岁的自己站在她坟前,轻问一句,“你的下辈子,会不会有我?”

因为这个奇怪的梦,他命人彻査姚知书。

她搬到京城四年,有一对龙凤胎儿女,身边还有姚亚初、姚亚继、姚亚琛三个侄儿,她很有本事,不但开了间幼儿园,且在短短几年内让京城权贵官家富户都晓得其存在。

这两年中,她又陆续开了“初见点心铺”、“承继教具坊”、“琛宝童书屋”,很明显,这三间铺子是为侄儿开的,许是忧心他们仕途上不顺利,日后可以退而求其次。

身为姑母,她为侄儿们可谓尽心尽力了。

她很少参加高门大户的遨宴,但为教学上的需要经常开座谈会,将她对教育的看法传达给每位家长。“育才”在京城立足的时间并不长,但能这么快被接受,她的努力占了很大因素。

这样一个女子,是谁都会感到敬佩,因多数男人都无法做得比她更好。

她性子开朗、为人圆融,从不与人结怨,但想在京城这块地盘上立足,总会碰上几根硬骨头,尤其是她那套奇怪到让人难以理解的教学方式以及贵得吓人的束脩,惹怒多少为学子启蒙的师父。

读书人做法斯文,自然不会用下毒这种恶招,可摆平不了心头妒忌怎么办?

曾有先生领着学生上门挑衅,怒道她的教法不传统,实属妖言惑众,然后让自家五、六岁的孩子当场背三字经。

她没生气,耐心地听孩子背完后,问:“谁晓得人之初、性本善是什么意思?”

对方孩子说不出来,他们都笃信书读百遍,其义自现。

然后她让自己的学生说了,不只说出其道理,还能讲出一篇篇故事,听得围观者津津有味,连不识字的老太太都说“原来读书这么有意思呐,我得回家攒钱给孙子上学”。

由此可以知道,她性子虽圆融,却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

如果……他欺负上了呢?想起她张牙舞爪的模样,他莫名地开心。

陆浔封和秦璋推门进来,不需人招呼,他们自顾自坐下,拿起杯子就喝、举箸就吃。离那些并肩作战、几天没得吃喝的日子,已经久远,可直到现在他们仍然不会浪费半点食物,许是饥饿的记忆在他们心底太过深刻。

陆浔封和秦璋把菜吃得七七八八才放下筷子。

他们郤在兵部办差,而秦宁直到现在还在当闲散王爷,朝事半点不沾手。

好兄弟们都晓得,一个有志男人啥都不能做,有多憋屈啊。

就是太憋屈了,秦宁只能卯足劲儿与民争利。起初,他真没想过往钱篓子里钻的,是陆浔封问:“控制国家兴衰的是什么?”

秦璋毫不犹豫回答:“兵力。”

秦宁回答:“政治清明。”

陆浔封似笑非笑、缓慢摇头,低声道:“粮食。”

陆浔封不爱说话的,但短短两个字就像当头棒喝,一下子打醒秦宁。

可不是吗?民以食为天,百姓没得吃就得造反,官兵没得吃就无法打仗,从来战争烧的都是粮草。

从那之后,他开始做粮食生意、茶叶生意,直到今日,他已能控制秦朝三成米粮,日后要是有个水涝旱灾……恐怕皇帝都得求到他头上。

为感激陆浔封那两个字,他每年提拨两成利润给陆浔封。

陆浔封收下,在暗处没少帮忙,若非如此他再有钱也甭想插手铜铁、兵器生意。

“找我们来做什么?”秦璋放下筷子、擦擦嘴巴。

“英雄救美。”秦宁笑道。

他知道很无聊,又不是小少年,追求女子还要好朋友壮胆,但他就是这么做了,谁让他们有过命交情。

“救什么美?”秦璋刚问完,就听见楼下一阵吵杂声。

陆浔封从窗户望出去,看见一名男子揪着童书屋赵掌柜的衣襟往外扯,非要把事情闹大。

下一刻,知书匆匆忙忙地从铺子里跑出来。

陆浔封一见,半声招呼没打,丢下杯子,连门也不出,直接从窗子往下跳。

秦宁怔住,他这是……抢着当英雄去了?莫非陆浔封也对姚娘子上心?是了,座谈会那日不爱说话的陆浔封不停说话,变了个人似的。

不行,兄弟之间什么都可以不分,唯独女人得分个清楚明白,他把钱袋子丢给秦璋,快速走到窗边,呃……不行,太高,跳不了。

有点孬,但秦宁只能冲出厢房,往楼下跑去。

秦璋看着莫名消失的两人,耸耸肩,打开荷包,狂欢吹起口哨,哇……厉害,随手就是几千两,皇叔不是普通富裕啊!

想想穷得口袋叮当响的自己,他怀疑是不是该学学皇兄皇弟,专挑肥差做,把苦活累活推给别人,那么很快他也能尝尝富得流油的感觉。

这一刻他正乐着,但下一刻他无奈吐气,拍拍自己的熊脑袋,哪那么容易啊,他是最不受父皇待见的,他只有辛苦勤勉的分,没有吃香喝辣的命,唉……他容易吗!

“……什么人鱼公主,根本是妖言惑众,天底下哪有人鱼?拿这种东西来教孩子,会把孩子给教坏,各位叔婶姨婆说说,这种人是不是应该送官?”

男人拿着一本人鱼公主外地上一惯,扯起赵管事衣襟,把矮小的赵管事拉得双脚离地,他往“百味居”瞥去,等着王爷快点过来。

“放开赵掌柜,我才是东家,要抓人得抓我。”

男人目光微闪,他哪敢碰姚娘子半根汗毛,要真碰上,回去至少有二十杖等着。

“我不打女人,可道理得辩明,今儿个非得到大人跟前说道说道。”吴景很清楚,民不与官斗,只要提到官府,谁都要低头。

谁知陆浔封来得更快,他从窗里一跃而下,手臂一格一挡就将赵掌柜给救下。

他不说废话的,只寒声道:“走开。”

他认出来了,吴景是秦宁的人,这就是秦宁所谓的英雄救美?他不懂,秦宁怎就非得和知书杠上?

陆浔封将知书拉到身后护着。

知书仰头,他宽宽的背像一堵墙,带给人十足的安全感,好像往他身后一站,便是十级地震也有他给撑着,这感觉……真好。

只是,哪能啊,她很清楚,这世间靠山靠海都不如靠自己来得实在。

走开?事儿没办成,他哪里敢走。

吴景咬牙道:“不行,朝廷禁止百姓散播谣言,这书会让孩子打心底相信谣言……”

赵管事被陆浔封救下,知书再没了顾忌。

“谣言?大爷想兴文字狱吗?要不要再进去满铺子挑挑,看有没有哪个字、哪个故事犯了朝廷忌讳?一次处理干净,免得往后天天来,扰了我们做生意。”

他没打算闹这么大啊,文字狱?好大顶帽子,他脖子不够硬,戴不起。

她从陆浔封身后走出来,问:“莫非,你想讹钱?”

没发现陆浔封猛给自己使眼色,让他见好就收,吴景太紧张了,看着周围的人对自己指指点点,慌乱中竟胡里胡涂蹦出一句。“爷是缺钱的样儿吗?你别看不起大爷。”

“既然不是缺钱。那就是想伸张正义啰?”

吴景正想不到怎么回答,知书竟递来橄榄枝,他当然要接下。“没错,爷就是想伸张正义。”

“既然如此,我便来与大爷论论。你说人鱼公主是谣言,为啥是谣言?”

“又没有人见过人鱼,自然是谣言。”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

陆浔封听到这里,心知吴景跌进陷阱了,很快就会输得惨不忍睹,抿唇一笑,轻扶知书细腰,他将她带到自己身旁,与她并肩而立。

他乐意看她出风头。

“没见过的就是谣言?请问在场的叔婶兄姊,有几个人亲眼见过神鬼?”

当然……没见过,鬼神这事儿,听过的人多,见过的人少,众人纷纷摇头。

“没见过啊,所以神是谣言、鬼是谣言,所以祭祀神鬼是不必要的行为?”

她这一问,吴景冷汗涔涔,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这时秦宁也到了,眼看局面无法挽回,他只能待在人群里。他看着与知书并肩的陆浔封,两人说不出的登对。

他没猜错,陆浔封也对姚娘子上心了?那……要放手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他不能为衣服放弃手足,但胸口酸酸涨涨的,他有说不出的难受。

“你可读过《山海经·海内南经》,里头记载:氐国人在建木西,其为人人面而鱼身,无足。《山海经·北次三经》说:又东北二百里,曰龙侯之山,无草木,多金玉。決決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其中多人鱼,其状如筛鱼,四足,其音如婴儿。在古书当中,对于人鱼的记载很多,不能因为没见过就认定它不存在,对吧?”

这话一出,吴景还有什么话可说,只见百姓耳语纷纷,他赤红了脸,看见王爷背身离去,他只好一拱手,低头道:“是在下浅薄了。”

吴景转身便走,风波结束,人潮跟着散开。

陆浔封转身望向知书,目不转睛。

“干么这样看人?”

“你美。”

他的话简短到让人抓狂,可偏是这么简短的话逼出她一脸绯红。

陆浔封一笑,拉起她的手往“知味楼”走去。

“你做什么?”知书没弄明白。

他说:“你瘦。”

“我痩我的,关你什么事?”她甩开他的手。

他停下脚步,迎上她的目光,片刻后他道:“我看不得。”

这、这个前任……讲这么撩人的话,是想求复合?

只是哪能啊?他们之间隔着一座山、一条河,一道任谁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京城三杰chapter8

河流旁,数名士兵拿着衣服搓搓洗洗,别人手边都是三、两件,但陆浔封手边有一堆,因为是三人份的。

秦宁坐在一旁欣赏着青青草原,一面吟着诗词,虽然脸黑、手脚全黑了,少了那么几分儒雅斯文,但在这群目不识丁的粗鲁汉子眼底,会吟诗作词的就是天人了。

于是一群人围在他身边,听他讲历史典故,听得如痴如醉。

秦璋比较有良心,他坐在陆浔封身边,讨好道:“晚上,我的鸡腿让给你?”

陆浔封:“……”

“别这样,我这不是没办法吗?衣服洗不成还老弄破,将军都骂我好几次了。”

陆浔封:“……”

咬牙暴青筋,他是来当兵挣前程,不是来当保姆的。

“你别不甘愿,这天底下就没个公平可言,你看,我父皇生那么多儿子,干么非选我上场,不就因为我长得丑,丑哪是罪过?可我就得挨着对吧。

“你是倒楣了些,没事和我们分在同一小队,每回将军骂完我和皇叔也不会饶过你,咱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们不好,你也得不了好。”

陆浔封:“……”

他知道他们的身分了,也明白戚将军发不出的火气是为哪桩,真搞不懂啊,那么尊贵的两尊神,干么不乖乖蹲在庙里,却跑来跟凡夫俗子抢饭吃。

“你那么能干,帮我们多做点事,免得我们老犯错,牵连到你头上,这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儿吗?”

陆浔封:“……”

原来丑不是罪过,能干才是。

“秦璋、秦宁,你们在做什么?”熟悉的吼叫声出现。

秦宁是来不及了,秦薄忙拿起衣服放进河水中搓,只不过……才搓两下,衣服又破了,他苦着脸,迎接下一波吼叫。

“连洗衣都不会,你们是猪吗……”

只见秦宁不疾不徐地走到戚辉跟前,温文笑开,他的胆子随着入营时间越长也越来越肥。

“唯有知人善任方能人尽其才,分工是营里最重要的事,属下不善洗衣作饭,由陆浔封代劳有什么不对?他从小生长在乡间,这些事驾轻就熟。”

不对!当然不对!他是来学打仗砍人的,不是来学做饭洗衣。

陆浔封想反驳,但秦宁更快说道:“我自小勤习兵法,该做的不是操练,而是布兵列阵、沙盘推演,将军却让我洗衣、砍稻草,这岂不是一种人才浪费?

“皇兄让我过来,是为着历练而非当奴才,将军要不要考虑一下对我的磨练方式是否合理?”

口气斯文、内容有条有理,脸上连半点火气都不带,这样的说话方法缺少震撼力,但习惯吼叫的戚将军竟然被镇住,他问:“你会兵法布阵?”

“将军何不试试?”

“我来。”

秦宁朝秦璋、陆浔封扬扬眉,得意地朝将军营帐走去。

秦璋连忙追上前,拽住他的衣袖。“皇叔,你也把我捞出去吧?”

可他没有半点同情心,冷言冷语道:“亲爹造的孽,你就受着吧。”

看着远去的两人,秦璋垂头丧气,把衣服丢回给陆浔封。

陆浔封抬头、怒目相望,骂人的话尚未出口,只见正在火大的秦璋恨恨踢开石头,怒道:“谁让我是皇帝的儿子,你就受着吧!”

一人镇一人是吗?

陆浔封深深吸气,拿起衣服狠狠蹂躏,他在心底对天发誓,倘若哪天功成名就,绝不用“位高权重”去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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