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这个意思。
吴英知道按苏谶的本事,事情还轮不到他来操心,可他这好得示出去,就把话说了出来,也无需他多说,常侯再三挽留留了他的午膳,席间有圣医澜亭作陪,膳后还给吴英把了脉,仔细问候了吴英的身体妥帖,又给配了一大包袱的药让吴英带回去。
待回了宫,今日得了一日休沐的吴英稍作休息,到夜间方回到顺安帝身边侍候皇帝夜间的寝居。
顺安帝到入寝时方问起吴英这日的出门,吴英便给他一五一十学了今天出去的事,顺安帝听罢,心道他这禄衣侯封得不冤,常伯这位后人委实再适合殿堂不过,这等城府,不入庙堂着实是浪费。
“就看他以后能做些什么了,希望他不让朕失望。”听吴英道完他去苏府的今日之事,顺安帝道完此言便合眼就寝。
吴英轻手轻脚放下幔帐,心里寻思着禄衣侯这对夫妻的性情,思来想去,还是觉着他赌对了。
只有少时经历过磨难,方才能沉得住气成大器,常侯的谨小慎微是被其苦难烙在了其根骨上,想来不会轻易变动。
*
这厢得了圣旨,苏苑娘高兴之余,就又掰着手指开始给外祖家挪银子置办家业诸事了。
银子紧凑,可这银子是往后樊家整整一个家族安身立命的起源,这是何其重要之事,苏苑娘便也没想那么多,只管把家舍房屋田地等事情皆考虑了进去算银子,这花费算下来让她诈舌,也让她深知到了常伯樊与她的拮据。
家中银子有数,可处处要花银子,苏苑娘这个离开临苏从未想起过临苏常家的人这厢还有些想念起了常家来。
常家有井盐呐。
可惜他们家已不是本家也不是族长,分来的银钱占不了大头了。
她心中有此感慨,不过还是把手头上将将握热的银子给了南和,让他前去河西那处常伯樊已替外祖一家已选好了址的地方赁入房屋田产等家业。
樊家定居的地方选在了河西偏西的一个小镇,这个地方苏苑娘的兄长苏居甫曾经去过一次,他的一个要好的同僚老家就是那个地方的,听他同僚说那个地方是河西难得有山有水的地方,就是山太长,河道险窄,上下游之间来往很不方便,是以他们小镇的人一旦富裕就会搬出这个地方,他家就是搬出来的。
这个地方叫小河镇,镇里的土地甚好买卖,村里的田土也甚多,还有不少荒地可开垦。
苏苑娘一听过小河镇的描述,就打算给外祖一家买上几栋镇上废弃了的旧屋子修建成一处一家人能住的族屋,另外她还添了能置两百亩田土的银子,还有要在小河镇所在的归富县买两个小铺子收租……
还有常伯樊去接人送人来回的盘缠,打点也是一小笔银子。
一来二去,她手中捂热的银子便去了七七八八,常伯樊见为着成全他一个念想,家中又要散尽万财,就是苑娘打算起来毫无怨言不说还甚是高兴,可她愈是如此,常伯樊愈是窘迫,就是他万分笃定他的千金散去必会还复来,可这厢也甚是惭愧一路来皆是苑娘为他付出,而他为苑娘所做不多。
第352章
佩二娘得知女儿为樊家老将军置办家业花去了手头大部分的银子,便连搬去侯府要置办的家什银子也搭了进去,她心中万般纠结,到底是没有说女儿什么,在只有她和女儿在的时候与女儿道:“升米恩,斗米仇,你要注意分寸。”
事已至此,她哪怕表现出半分不快也只会让女婿心存疙瘩,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不做也罢。
“苑娘知道。”苏苑娘乖乖点头。
“你知道什么?”佩二娘拿手指重重点她的头。她是拿她这个憨娘子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哪有夫君什么话也没说,就把家底拿去给人置办家业的。
“就是给了人家吃饭的锅碗瓢盆,授人以渔之后的事就不能管了,常伯樊也知道的,我们皆是这般想的。”
“你问过他了?”
苏苑娘摇头,“苑娘不问也知道。”
她以前是不明白,可如今却是懂的,常伯樊是商贾,他知道银钱的重要,可他还是有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迈,他骨子里还是那个当年助太*祖取卫国的常伯之后,气度非等闲之辈能攀之。
苏苑娘如今懂他,这世她也极看重钱财,因着银子能助亲人与她一臂之力,而把它花出去,方才是她看重银钱的意义所在。
银子攒到手里就是死物,花出去了才是活的。
苏苑娘这世极重钱财,可对银钱没有不舍之感,自然也看得透藏在银子下面的升米恩斗米仇。
“你知道什么?”女儿就像个无知无觉的木头人,这是自小的性子,如若这小娘子不是出自自己肚皮,佩二娘也想骂她一句没心没肺。
“娘亲不信苑娘,也要信常伯樊呀,他比苑娘会做人多了。”苏苑娘眨着黑亮的眼睛,朝母亲说道。
这倒也是,女婿是个面面俱到的,论城府就是她家老状元和那个二脸皮的儿子加起来也不是对手,不可能考虑不到这点,佩二娘失笑摇头,叹道:“就当你是傻人有傻福罢。”
女儿不顾后忧一心只为丈夫考虑,女婿那种人,要的恐怕就是她女儿这种义无反顾的一心一意。
佩二娘看得明白,回头与儿媳说起来,还叮嘱孔氏道:“你是知道内情的,千万不要对苑娘对樊家倾囊相助说半个字的不是,就是往后有什么事情发生也不要跟人提及这事来,就当没发生过这事一样。”
孔欣还以为孔家的长嫂,和她大嫂她们一起私下聊起这事来的话传到了婆母耳里,连忙道:“欣娘不会说的,娘亲请放心,这点分寸欣娘还是有的。”
之前姑嫂三人说话之时,孔家的长媳长嫂宁氏虽未过多言语,可神情中总若有若无透出一股轻嘲来,似是坐实了小姑子是个傻的事来了一般,另一头孔氏的亲嫂白氏则艳羡小姑子的的富贵不已,孔欣则是被她问起来,只当这是小姑子自己的家事,不是她所能置喙的,她这话一出,宁长嫂对孔欣的看不起很快就藏在了其对孔欣轻慢的说话举止里了。
自家嫂子还好一点,因着要巴结苏府,没有孔家长嫂的高高在上,孔欣私下也因此松了口气。
虽说男人的事自有公爹父亲丈夫兄长他们自行商量,可她亲嫂子与她婆婆打交道不少,她婆婆这个人可是个恩怨分明
的,谁对她这婆婆好,婆婆当场就报,谁要是与她交恶,婆婆亦能当面翻脸无情,公爹能忍得了的事婆母未必会忍。
孔欣当婆母是在敲打,佩二娘是这厢想的皆是以后的事,见儿媳懂事,她这心里着实高兴,欣慰道:“你小姑子是个傻的不假,可你们这妹夫往后这出息可不目是眼前这一点,我们眼睛放长眼点,对仁鹏他们以后有好处。”
女婿能舍得放弃常家族长之位,不是他傻,而是他图谋甚大,就是老状元谈起他这个女婿来,也与她感叹当年他们还是看走了眼,他比他们当初认为的狠多了,其所做择绝之无情果断,堪比往昔逐鹿中原的诸侯枭雄。
佩二娘怕她女儿有傻人有傻福,有那瞎猫撞对了死老鼠的运气,恐儿媳眼光不长,也是孜孜不倦提醒,其用心也是良苦。
“苑娘不傻,就是看着也不傻。”孔欣是真真不觉着小姑子傻,一个不管身处何境皆有如入无人之境之姿的女子,她眼神懵懂,可每件事她皆择得分明清楚,就是孔欣这个从小观人颜色揣测人心长大的自观己身,她也做不到像小姑子那等的拿得起放得下。
小姑子所做的事她能想得明白,可她绝计做不出那种选择来。
“你是个好的,”佩二娘打一见儿媳妇就知道儿子挑的媳妇没挑错,欣娘是个心志坚定难得的好女子,她欣慰一笑,道:“出了个你,我们苏家至少能保半甲的安宁。”
“谢娘亲。”婆母从不吝啬温言,孔欣快快朝她福了个身,心中对维护苏府的想法更是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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