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我看准是外头有事,顾不上。”三姐接道:“您说姑爷今天在外面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苏苑娘摇头,“准是棘手的事。”
“是了,”三姐可算是找到她家娘子睡不着的原因了,“娘子是担心的睡不着吗?”
“不是。”
“那是为何呢?”
“不习惯呀。”
三姐“噗嗤”一声,狠狠抽了自己脑门一记,乐傻了,“嘿,瞧我,刚说过的话就忘了。”
苏苑娘看她笑个不停,嘴角不自禁跟着往上翘了翘,三姐过来扶她,她顺着三姐的脚就往里走。
“您别担心姑爷了,等他回来,您跟他说说他不往家里送话这件事,我看这毛病不好,有什么事就说嘛,一家人的事,一家人担着,您要是知道他在外面艰难求生活,心疼都来不及呢。”三姐说着,又是乐了,道:“可能就是怕您心疼,又不愿意撒谎,才不愿意跟您说。”
“不过,可能也是忘了。”三姐感叹摇头:“反正我猜不准姑爷的心思,他老厉害,我怕他。”
能坦承说出来的怕哪是怕,这种打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无畏惧,兴许是她在明了三姐后,喜爱三姐的原因罢。
第114章
苏苑娘在三姐的服侍下睡下,似乎未过多久,就听见外面响起动静。
常伯樊将将寅时方回,南和轻敲飞琰院的门,哑仆来开门,一开门就把提在手上的灯笼塞到南和手上,跟公子不停打着手势。
疲困委顿的常伯樊看着,眼神逐步有神,等到哑伯说完放下手,他朝哑伯做了个他知道了的手势。
常伯樊侧首,“南和,你不用跟爷进了,回去睡觉,明日上午爷不出去,你吃了午饭过来。”
当家说话的声音满是干涩沙哑,但却透露出了两分温情,与刚刚进门的爷相比,就像身上的人味回过来了一样。
先前当家跟魏举人谈话不顺,南和跟着上下奔波,回来的路上已困顿不堪,这下见此前凶神恶煞把魏举人都吓倒在地的爷恢复了温和,这提了一天的心总算放下来了,当即躬身道:“是,南和听您的。”
南和累了一天,说出来的话也像是破了的锣一样难听,常伯樊跟南和道:“爷身上没银子,明儿过来先找夫人讨二十两赏银。”
这算起来可是他大半年的银薪,又是二十两,家里的银子可是又多了,南和精神为之一振,嗓子从破了的锣高升到破了的大鼓,道:“谢爷的赏,谢夫人。”
常伯樊朝他点点头,路过哑仆时,压住他的肩膀轻按了按。
哑仆是他救回来的人,知道公子这是在朝他道谢,他接过南和手中的灯笼,朝公子的背躬下身,恭送他回屋。
“哥,那我走了,明儿给你带好吃的。”南和等到当家的爷上了主屋的台阶,转头跟哑仆道。
哑仆直起身,朝他点头。
等到南和退下,他关上大门,把沉重的木栓落了一半。
“姑爷。”
三姐拉开门,见到是姑爷回来了,刚喊了人,又听后面有了轻微的响动,她回头看人,看着时又朝里走去,“娘子,您又醒了?”
苏苑娘半途虽又再睡了过去,但睡的并不踏实,三姐听到动静一起身,她也跟着起了。
三姐过来扶她,她轻声答了一句:“没睡好。”
这厢,她从内外间的拱门处走了出来,走到了光亮处,看到了一身风尘的常伯樊。
“夫人。”常伯樊站在原地,笑着喊了她一声。
苏苑娘朝他走了过去,抬头看他,她细细端详了片刻,启唇:“脸上怎么伤了?”
“啊?喔,这个,没事,手指不小心带到了。”常伯樊摸摸脸,恍然大悟,又异常高兴道。
青了。
手指带到能青吗?苏苑娘心里想着,嘴上却没声张说话,拉过常伯樊去坐,回头朝三姐轻声道:“多点两盏灯,再去打桶热水来。”
“诶。”三姐快手快脚去点灯,又把点燃的灯挑到最大,又赶忙去厨房打水。
“夫人,苑娘。”常当家被当家夫人拉去坐下,一路看着夫人不错眼。
“你坐一会儿。”苏苑娘转身。
“你去哪?”
苏苑娘回头看他一眼,没吱声,拿了一
盏灯进了里面,在耳房里寻到了她爹爹放进她嫁妆里的药箱。
她刚寻到要出来,就见有人影在门口探头探脑,苏苑娘走过去,灯光一亮,苏家姑爷正站在门口,看到她过来,往后退了一步,又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提箱,脸上端着笑道:“找什么呢?这么沉。”
苏苑娘揽了揽披衣,举灯走在前面。
路过梳妆镜时,常伯樊鬼使神差往镜中看了一眼。
灯亮,他清楚看到了镜中自己的右脸青了一大块,还有一道明显的血痕。
常伯樊下意识摸了下脸,朝走在前面一步的人看去,又飞快跟上。
苏苑娘把刚才从侧位拿起的灯放到了主位八仙桌上,跟已摆在八仙桌上的那盏合拢为两盏。
主位亮堂无比,仿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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