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间炽热的气息烫得苏苑娘心口一松,她模糊地笑了笑,闭上眼,轻喃道:“大当家的啊,苑娘还是傻了,傻了点。”
多活一世,她明白的还是不够多。她就像一朵孱弱无力的花,就是有好心的养花人替她遮挡住头上的风吹雨打,但养花人一错眼,没有自保能力的她就成了被风雨催残凋谢的那朵逝花。
不是护花人的错,是她太弱了。
“苑娘不傻。”常伯樊被她身上弥漫出来的温情包围着,无人知晓他的贪婪,不知她的珍贵之处,而他也无意让人知道,“是我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你的善良,不想让他们知道你有多好。”
苏苑娘不禁微笑了起来,她偏偏头,闭眼蹭了蹭他的脸,微笑着道了一句:“不知道也罢,也只有你看重而已。”
只有他看重,觉得这是好,这才对她好,换个那不稀罕的,她能得的许是践踏。
说着,她睡了过去,常伯樊察觉到她的呼吸偏头看了她一眼,她嘴角还有着笑,略有些甜美,全无此前被惊到呕吐的模样。
他仔细看着她的脸,确认她睡了过去后,他长吁了一口气,合衣倒在了她身边,静静望了她一阵又闭眼小歇了一会,这才撑着床沿起身,狠心离开了她前去找孙掌柜忙店铺之事。
苑娘不弱,是他弱了,弱到就是分支家的人也能仗着家世强大不顾他的以后来给他这个一族之长安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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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支家的事过后,下面几天苏苑娘着实过了几天很是风平浪静的日子,家里上门的人都很少,听常伯樊说他让找他有事的人都白天去铺子里候他了,省得到家来扰了她的安宁对养胎不利。
说来苏苑娘现已不烦这些琐事了,但常伯樊已做了这个决定,她还想着要把库房里那些不重要的物什皆清理出来让常伯樊去卖,太多人上门也扰了她做此事,便没有与常伯樊就此事多说话,仅在听后颔了一记首当是知情了。
也就这几日,她把他们家带来京里的东西物什皆放了出去,库房都空了,她还狠了狠心,把一些她用不着但又稀奇的精致头面全给常伯樊送了过去,让他帮她卖个好价,把得的银子拿回来让她放入她私房钱里搁着。
常当家得了当家夫人的这一通吩咐真真哭笑不得,他本来没如何当真,但她拿来的头面将将送到铺子里,就被过来采办的某府管事当场看中了其中的一副,常当家也出了个好价,无奈管事嘴上工夫了得杀下去了不少,一副三百八十两银的镶玉耳环,玉钗,两个镶着金花边的玉镯愣是被管事的杀到了三百两,常当家不答应这个价管事就赖着不走,非要三百两拿走了这副头面不可,常当家莫可奈何,还让丁子回家了一趟问了声主母,丁子跑回去又跑回来,说主母答应了,他方把这副三百两的头面放了出去。
等他拿着三百两回家,才到前后院中间通往后院的大门口,就见后院主屋门口门廊下,三姐扶着他家娘子长声放话道:“姑爷,银子您带回来了?”
常当家快步走在长廊中,朝廊下站着的主仆三人走去,走得近了,就看到了三双眼巴巴望着他的眼睛,中间最美的那双美目在看到他走近后更是眨个不停。
常伯
樊颇有些头疼,走近从丫鬟的手中扶过她,嘴里轻斥道:“这两天在融雪,比下雪还冷,你怎地出来了,也不怕冷着了孩子。”
“我不冷,她也不冷。”苏苑娘忙摇首,朝他转过头去,“银子重吗?”
她上下打量着当家的,看不出他身上有藏三百两银子的地方来,反应过来道:“是三百两的官票吗?”
官票也要得,还更方便一些。
“是官票,”常伯樊连忙扶了她进屋,无奈道:“你坐下我就给你。”
苏苑娘连忙点头,高兴地笑了起来,“还是卖给有钱人家的首饰银子好挣钱。”
卖花发带的话,卖一万根都得不了三百两。
“大当家,往后我就不往别家买首饰了,我往后若是有缺的,你找家里的师傅给我打好了,若是寻着便宜的好料了就多打几副,我好拿来卖银子。”常当家这厢一句未说,当家夫人滔滔不绝,直到坐下方才停嘴,低头朝他袖笼里探头望去。
常伯樊抽抽嘴角,把银袋抽了出去放到她手里,“都在这了,你数数。”
苏苑娘美目攸地一亮,抓着银袋子忙去拆。
得了意外之财,苏苑娘第二日也在家呆着就盼着丁子回来问她送过去的首饰作价几何,可惜这日她没等来丁子,等来了好几日都没过来的兄长,说是他已经得空了,要带常伯樊去此前给常伯樊帮过忙的宫廷侍卫和应天府帮过大忙的华捕头家中拜访。
苏苑娘一听说是要去拜访,吓了一大跳,她有些忘了这事了,还好她留够了谢礼,若不然都要被她搬去铺子里卖了。
“一惊一乍的,怎地了?”苏居甫见妹妹直拍胸口,很是看不惯她那不稳重的样子,故意板着脸训道。
这些日子下来,苏苑娘已然习惯了兄长与前世截然不同的恶脸了,闻言回道:“铺子里没货卖了,我这些日子把带进京来的东西清理了一遍,把那不甚要紧的东西都送去铺子里了,家里库房都空了。”
“这不要紧,”苏居甫先是愣了一下,尔后不甚在意地摇头道:“你嫂子那里有不少,家里有一些,加之你送过来的那些都给你留着,你缺了什么只管张口跟你嫂子要,派个家丁来家里讨就行,她会给你的。”
兄嫂对她大方这一点还是未变的,苏苑娘高兴地一点头,道:“苑娘知道了,不过我还留着一些,多的没有,走七八家亲朋戚友的小礼还是有的。”
眼前这穿金戴银的瞧着倒像个小富婆,他妹夫别的不说,人还是被他养得堆金积玉、富贵逼人的。他自己在外穿得朴素简单,家里面养的这个不轻易见人的,从穿戴到用度无一不精致,这一点苏居甫挑不出他的一丁点错来,听妹妹一说,探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取笑她道:“看出来了,你现在就是个小金猪,肚子里揣的,屋子里藏的,都是金子银子。”
苏苑娘一听,忙朝兄长挨近了点,把她昨日得的意外大财跟兄长很是说道了一番,末了和兄长轻轻声禀道:“哥哥我现在攒了有三千多两银子了,家里头娘亲那里我还放着一些,加起来不少呢,往后您若是有用银子的地方,您一定要记得我。”
“你就攒着当私房用罢,哪用得着你的。”苏居甫摸着可爱的小娘子的头,笑道。
“往后总归用得着的,爹爹娘亲还想回家来,教仁鹏念书给仁鹏做小食吃呢。”苏苑娘道。
苏居甫这才听出妹妹的意思来,很是怔忡了片刻,方揽着她的肩头轻轻摇了摇,道:“那也用不着你的,哥哥会自己想办法。”
“没有这样的道理呢,你现在帮我和常伯樊,往后我和常伯樊就帮你,”如若不是如此,她何苦如此强逼自己容入这俗世洪流,“就是一家人,有来有往方才长久,哪有只往一边倒的事。”
“还让你说起我来了?”这大白天屋里屋外丫鬟下人多,人多杂嘴,怕她再说那多的,苏居甫连忙又故意板起脸道:“是我懂的比你多还是你懂得比我多?别说了,伯樊呢?还不快叫他回来和我去办正事。”
“晓得了。”苏苑娘闻言乖乖点头,叫来三姐,“三姐……”
“欸,娘子,我来了。”
苏
苑娘吩咐了三姐去叫人,吩咐了通秋把谢礼拿过来的事,又挨着兄长亲亲近近地和兄长说了一些书的事,还亲手把她看完了,还写了释解的那本常伯樊给她买的小书找来,献宝一样地呈给了兄长:“这是我最近的功课,哥哥你先帮我批一批,我不知道要待到何时才回去,等你抽空帮我批完了我再想一想,另作一释解给爹爹去过目去。”
怕耽误了兄长时间,苏苑娘连忙又补道:“你若是不得闲就莫看了,不过若得闲了还是要给苑娘看一看,我要拿回家去的。”
是给爹爹看的东西,苏苑娘还是很看重的。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居甫不得不有那时间,他接过来翻了翻,摇头道:“你文章,字啊都好,做文章不在我之下,也亏爹爹一直管着你。”
他就没人管了,不过就是有人管,他也不得闲就是,不过就是就此作想,苏居甫心下还是有些酸楚。
“是呢,爹爹一直管着我,不过就算有爹爹看着我,爹爹说我也有许多这一辈子都无法改正过来的硬伤,像我无法像哥哥那样入世经事,一辈子能做的也只能是纸上文章,无法像哥哥一样一旦碰到百姓当中发生的事,一下就能就事论事作出那一针见血的见解来,我能写的好看的无非就是些华丽的字眼词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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