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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先,当然是知道姜溯宁是会做饭的。
但是,姜溯宁从没跟他说过,他在这个网吧,还要天天负责这些,听上去,没有他就不行了。
可,他只是一个高中生啊。
他今年高三啊……不谈别的高中生,就说燕亦泽自己,他高三的时候从来不用洗碗做饭,更别说什么网吧看机子了。
马飞宏还没说话,那看吧台的人倒是抢答了:“对啊!本来有小姜在,我们可轻松了,现在他走了,一下子要雇三个过来!”
燕亦泽慢慢地将身体转了回去,近一米九的身高让他可以俯视那人。
他的声音干涩,低低问道:“他原来……在你们这,都要干什么?”
吧台小哥挺实诚的:“我们中饭晚饭都是他做,他做饭好吃,碗也是他洗。”
燕亦泽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哪里来的时间。
“他早上起得早啊,所以他收拾早上的机子,把店里的地拖一下啊,还要开个灯……我本来是负责白天的,现在早上的也是我的了,草!”
马飞宏拍了一下那吧台小哥的头,道:“你也知道啊!人家小姜每天早上都拖地,你两天才拖一次!”
“哎哎哎!本来我就是白班!”吧台小哥嘟囔着,“对了,他还要……”
还有?!
燕亦泽几乎捏紧了自己的拳。
他捧在心上的宝宝。
怎么可以过的这么苦啊。
明明都已经这么苦了,从不收自己的红包和大的礼物,也从不对自己吐露难过和疲惫的时刻。
他的身体不是铁打的。
他也是人,他也会累的。
“他不上晚自习啊,回来还得看晚班,晚上的时候帮忙泡泡面啊开机子什么的,还得写作业吧,”那吧台小哥说,“是蛮辛苦的,不过晚上可以玩电脑,这个比白天好一点。”
燕亦泽感觉喉咙似乎被扼住了,几乎没法呼吸。
晚上……
这一年来,姜溯宁晚上多数是与燕亦泽一起度过的。
一开始是帮燕亦泽代肝,后来跟燕亦泽在一起了,就被燕亦泽拉着补学习。
或者两人会聊天,聊很久,姜溯宁抱着手机悄悄跟他聊到半夜。
燕亦泽虽然作息健康,但是并不介意为姜溯宁让步,经常想跟姜溯宁聊得更晚一点,姜溯宁也总纵容他。
可是他不知道,这样一来,姜溯宁的睡觉时间少得可怜。
每天多了是六个小时,少了就是四五个小时。
姜溯宁一个人,就顶了一个晚班、一个厨子,还有一个保洁。
燕亦泽几乎是浑浑噩噩地从网吧里走出去的。
司机如临大敌一般过来扶着他,却被燕亦泽略微挣脱了,听到少爷低声道:“去运河南路。”
夏天的天黑的比较迟,但今天变天了,从五点钟开始天边就飘了些乌云过来,渐渐地将太阳遮蔽了,整个世界看上去阴沉沉、黑压压。
六点的时候,运河南路居民区的灯已经全部开了下来。
“少爷,到了——”
车刚刚才停稳了下来,燕亦泽没等司机,直接打开了门,并且嘱咐道:“麻烦你帮我也找一下,我从东问,你从西,他名字是这三个字。找到了的话麻烦告诉我。”
司机忙点头答应了。
然而。
运河南路的这个居民区已经很老了,好像是一个厂子宿舍改来的,多住的是一些已经退休的爷爷奶奶,各门各户零零散散的,年轻人很少。
而且这些老年人不愿意随便给人开门,多数也不会随便给人信息。
更何况,姜溯宁只是个小辈,这些人都说自己不清楚、没听过。
燕亦泽并不泄气,到七点的时候他已经跑过了几栋楼了,终于遇到一个中年人,在被上下打量了一通之后,燕亦泽用五百块钱换到了一条线索。
燕亦泽下楼。
——“我记得啊,好像在18栋吧,在这栋楼后面?那好像是挺可怜一小孩……具体我也记不得了。”
——“那小孩我好像好久没看到过了,我不知道他在不在啊……”
出楼道门的时候天已经彻彻底底黑了下来,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些雨点,深深浅浅,将燥热和尘土都压了下去。
18栋现在亮灯的不多,燕亦泽从一楼找起,连敲了两三层都没有人回应。
一直爬到第四层,终于有一户,门缝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光亮。
燕亦泽的心跳的很快。
他敲了门。
半晌之后,是一个年纪挺小的男生过来给他开门的。
这男生垮着一张脸,背着光,看不太清楚容貌,燕亦泽只知道他非常没礼貌,此刻粗声粗气问了句:“你特么谁啊?”
以燕亦泽的个子,很容易就能俯视打量他。
这男生手上拿了一个碎裂开来的手机,反复转来转去,似乎是想看怎么修理,非常不耐烦;他身后似乎乱糟糟的,老旧的家具上还有点隐隐约约的血迹。
那男生再次问了一句:“你谁啊,干嘛啊?”
燕亦泽礼貌地收回来了自己的目光,低声道:“你好,请问你认识姜溯宁吗?”
“……!”
那男生手里的手机“啪嗒”一下坠在了地上,再次摔的四分五裂。
从房间里面传来了一声吆喝,一个中年男人用方言喊了个名字,问:“什么事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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