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个帐篷里乱哄哄的,既有伤兵的呻吟、哀嚎声,又有照顾伤兵的士兵们的大声咒骂声。看着这么多的伤兵不断涌入,牛岛军医竟然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傻愣愣地站在手术台后面。
这时小野伸二野也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抬头看见牛岛军医还在发呆,不禁大怒道:“牛岛君,为什么不赶紧给我的士兵救治,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牛岛军医并不是他的下属,而是大队部直属的军医,但是小野伸二还是一点面子也没有给牛岛军医留,毕竟现在帐篷里大多都是他的手下,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半个小队就折了,隔谁谁心里也不好受。所以,小野伸二在将小笠原五郎送回帐篷之后,便心急火燎地来到了牛岛军医这里。
“哦,小野中队长,我们马上就开始救治。但是,在我们开始救治之前,还是请你的部下暂时先退出帐篷,这样会影响到我们工作的!”本来就不大的帐篷里此刻人挤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这让他怎么开展工作。
“八嘎,我的士兵刚刚在和支那人的作战中受伤,现在急需要救治,你现在让他们出去,难道是想让他们在外面冻着吗?”小野伸二不由分说掏出王八盒子,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牛岛军医,“如果你再婆婆妈妈的,我一枪毙了你!”
“你……”牛岛军医被气得半死,这些人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竟然一点道理都不讲,还用手枪指着自己。牛岛军医暗自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在小笠原五郎大队长面前狠狠告小野伸二一状。
尽管牛岛军医现在身体极度地疲惫,精神上又刚刚受了折磨,但是还是强打着精神开始了工作。在自己的专业方面,牛岛军医还是非常敬业的。
一个腹部被弹片划破的伤兵被抬到了手术台上,鲜血已经将衣服染红了,牛岛军医熟练地用剪刀剪开了伤兵的衣服,开始查看伤势。
小野伸二凑上前去,问道:“牛岛君,他怎么样?”
牛岛军医皱了皱眉头,冷冷地道:“弹片虽然划开了腹部,但是没有伤及到内脏,死不了。”
“哦,那就好!”小野伸二又看了一会儿。尽管他是个职业军人,见惯了战场上的生死,各种各样的伤也都见过,但是看到好好的人被开膛破肚,他还是感到胃里一阵翻滚。
“小野君,我早就说过这里不适合你,所以你还是出去吧。”牛岛军医冷冷地道。
“那好吧,那就多多拜托阁下了。”这个时候小野伸二也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了,毕竟他和牛岛军医并没有私人恩怨,只是刚才情急了而已,对牛岛的态度不好。所以,即便现在牛岛军医给他看脸色,小野伸二也没有发作,他对牛岛军医的医术还是比较信任的。
掀开门帘走出帐篷,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小野伸二狠命地吸了几口,这可比帐篷里面的血腥味和来苏水的味道要好闻多了。小野伸二在外面没陶醉多久,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咚!”。
下一刻,一道亮光自南向北划破天际,朝着自己这个方向飞来。
小野伸二大吃一惊,眼睛猛然睁大,作为一名从军十多年的老兵,他对这种声音最熟悉不过了,这是掷弹筒发射的声音。
“敌袭,隐蔽……”小野伸二一边向前卧倒,一边急忙大喊示警。
就在小野伸二刚刚卧倒在地上的时候,一颗榴弹击中了他身后的医疗帐篷,爆炸产生的气浪顿时将整个帐篷撕得粉碎,惨叫声,床铺、手术台的垮塌声,以及各种医疗器具的乱飞跌落的声音不时响起。可能是爆炸将盛放酒精的瓶子炸碎了,酒精流的到处都是,沾上火星之后立即燃烧起来。医疗里帐篷里还有很多的床单、绷带,也都被点燃了,顿时火光冲天。三个士兵哇哇大叫着从早已经支离破碎的帐篷里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拍打身上的火苗,然而他们的衣服上也沾上了酒精,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扑灭的,越是拍打,身上的火势反而越大。
即使隔着五米远,小野伸二都能闻到皮肉烧焦的声音,“快爬到地上,打滚,打滚!”
三个士兵已经完全慌了,哪里还能听到小野伸二的提醒,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癫狂的状态。一个士兵想着用手去扑灭大腿上的火苗,才拍了两下,便觉得手不对劲,低头一看手上也着起火来了。火苗贪婪、无情地吞噬着日军士兵的身体,烧的身上的皮肉嗞嗞直响。很快,刚才那名士兵的手指已经成蜷缩状了,他极力地想弯曲一下手指,没想到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像焦炭一样断了。
“我的手,我的手……”凄厉的哀嚎在夜空下听得格外恐怖。
另一个士兵想脱下身上已经着火的军装,但他的手始终哆嗦着解不开口子,情急之下他双手一用力,将衣服直接撕开了,但是在往下脱的时候,却感到后背的皮肤和衣服已经粘在了一起,每揭一下都是钻心的疼痛,都会揭下一层皮。他的动作慢了下来,但是后背上的火势却不肯等他,借着山风越烧越旺,很快就将鬼子整个人吞噬了。鬼子又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便一头栽倒了地上,身上的火依旧熊熊燃烧着。
远在300米之外的山坡上,大黄和大勺正在用无比羡慕的目光看着常凌风,大黄说:“连长,你这掷弹筒也忒神了,简直就是指哪打哪啊!”
望着脚下的熊熊火光,常凌风道:“这下知道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机打鬼子的医疗帐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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