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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男人便爬到了水塔顶部,歪歪斜斜的踩在锈到发红的伞形金属盖上,恨不能每走一步都会滑一下,锈尘噗噗而落。艰难的行进间身后又传来致命的追击声,他回头一看,那个拿枪威胁自己的警察也跟着爬了上来。
伞状盖顶与水平面有大约三十度的夹角,罗家楠需要手脚并用才能勉强立稳身形,却仍空下只手指着男人,怒火冲天的:“跑啊!我他妈看你还往哪跑!”
男人进退两难,在罗家楠的逼迫下,一点点扶着盖顶缓慢搓行。底下的人仰脸望着他们,个个提心吊胆,不时有人发出“罗警官!小心!”的提醒。只上一个人是罗家楠的命令,水塔是全金属结构,多年来风吹日晒无人维护锈蚀不堪,一旦承受不住压力基座断裂、塔身倾倒,上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得摔进楼下的绿化带里。楼高加塔高约有三十米,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一进一退间,男人的表情愈发狰狞,咬牙切齿的动静随着冷风刮过:“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了!”
注意到男人的视线不断往相距五六米远的隔壁楼天台上飘,似是做着什么盘算,罗家楠怒火中烧的脑子忽的定格——原来此人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盲目爬上水塔,而是要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跳到隔壁楼的天台上逃避追捕。
妈的勾股定理学的挺好啊!
罗家楠当机立断冲下面吼道:“袁桥!通知下面的人封锁丙座所有出入口!”
意识到自己唯一的退路即将被截断,男人眦目怒吼:“艹你X的!老子死也不坐牢!”
言罢挺身而起,破釜沉舟纵身一跃——
哐!
他跳的同时罗家楠也飞身扑了上去,堪堪拽住男人的脚踝,两人加起来小三百斤的分量结结实实拍在了不堪重负的水塔盖之上,震起的锈尘随风而散,霎时迷了上下所有人的眼。
金属断裂的吱嘎声令忙着抹眼的吕袁桥骤然警觉,勉强睁眼高声疾吼:“要倒!师哥!水塔要倒!”
满布锈迹的水塔在一声声惊呼中缓缓倾向天台外侧,上方无处攀扶的两个人也随着塔身的倾倒而危在旦夕。男人惊恐嘶嚎,大半个身子吊在空中无着无落摇摇晃晃,全靠脚踝上的力量拽着才没掉下去。罗家楠一手攥着男人的脚踝,一手死攥着伞盖上凸起的钢筋,臂上的血管根根暴起,眉眼紧压,齿间盈满血腥味却仍越来越难以抵抗重力的作用。
“罗家楠!”
听到祈铭那变了调的惊呼从楼下传来,罗家楠却无法挪出丁点空暇看对方一眼。过于狭窄的铁条接触面上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如刀般割手,寸寸拖滑的掌下血迹斑斑。现在松手的话,以他的体能完全有机会在水塔基座彻底断裂前脱险,但是——
“哦呦呦!怎么又弄这么惊险啊!快快快!把防水布都拉上,拉上!”
黄智伟临危不乱,当机立断组织楼下的警员从勘验车上取下大块大块的高纤防水布,在罗家楠有可能坠落的位置拉满防护。上面的人摇摇欲坠,下面的人提心吊胆。祈铭抓着防水布的手指几乎扣进掌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悬在半空的罗家楠。刚和其他同事把欧健抬下楼,忽听上面吕袁桥吼了声“师哥”,一抬头心跳差点停了。
吱嘎!令人心惊肉跳动静响起,最外侧的水塔支架完全拧成了麻花状,整个水塔轰然一倾!紧接着“噗噗”两声闷响,防水布中心一沉,成功兜住掉落的二人。未待大家这一口气喘出来,就看罗家楠手脚并用的爬起,薅头发拎起嫌犯,照着那张惊魂未定的脸“哐!”的揍了下去!
嫌犯噗通栽倒。在一双双眼睛错愕的注视下,罗家楠甩甩手,朝旁边一偏头:“这孙子拒捕袭警!给丫铐上!”
“家楠!”
眼睁睁的看着爱人从十层楼高的位置摔落,祈铭心跳犹剧,扑上前从头到脚检查了一番。还好,除了脸上被树枝刮出的道子和手上被锈铁割开的口子,没大碍。
刚掉下来的时候罗家楠压根没睁眼,完全不知道底下什么情况,掉到防水布上才知道自己今天又大难不死了一次。劫后余生却还硬撑着不表现出任何后怕之情,反而冲祈铭嬉皮笑脸的:“我没事儿,诶,欧健呢?”
祈铭是感觉自己要虚脱了,说话都带着颤音:“在鉴证车上等救护车呢。”
“我看看他去。”
看罗家楠拔腿便走,祈铭追着他叮嘱:“你也得去医院,得打破伤风,你看你,满手的铁锈。”
罗家楠满不在乎的:“回局里你给我打一针不得了。”
“那是处方药,我拿不到。”
“……行吧行吧,等救护车来了再说。”
“家楠!”
“啊?”
“你以后能不能不玩命了?”
本来罗家楠还想糊弄两句,可看祈铭眼眶鼻尖都红了,赶紧摆正姿态:“行,我不玩命了,以后再有这种上天台下阴沟的事儿让吕袁桥去,省得高仁一天天的一点闲心不操,你看他那心宽体胖的样。”
祈铭并没有被他逗笑,却也不准备再继续唠叨他。没用,说多少遍都没用,但就是忍不住要说。这家伙不光天天在领导的神经上蹦迪,还动不动拿他的神经织毛衣,从那张一天不吹牛逼能死的嘴里说出来的保证,他一个字儿也不信。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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