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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楠屈指敲敲桌面,示意他把注意力放自己身上:“罚款的事儿待会你们单聊,我找你是问别的事,来,看看这人你认识不认识?”
说着举起卓明汉的照片。只一眼,来勇立刻点头:“认识,他跟我跑过船,咋了?”
“你最后一次跟他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呦,那得……得俩多月了吧,开渔之前的事了。”
“因为什么事情联系?”
“结工钱。”
“没别的事?”
“……没……没了……”
“再好好想想,他跟你跑船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过经济纠纷。”
“没啊,我——”话说一半,来勇一拍大腿,“嗨!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了,就那破碗的事儿吧?”
破碗?罗家楠心里一提,面上却是轻描淡写:“啊,是啊,那破碗是哪来的?”
“是老卓钓上来的,那天在海上,中午不知道吃什么,他看底下是礁石区就说拿虾钓石斑,完后钩了这么一破碗上来。”来勇皱眉而笑,脸上写满不屑,“一开始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古董呢,上面又是藤壶又是海葵的,搓干净一看,破的就剩一半了,底托上连个底款都没有,我说给扔回海里,他说拿回去找人鉴定鉴定,要是高仿的也能值点钱,其实这种东西我们一年能捞不少,从来没有一件说值个百八十万的,我搁驾驶台那烟灰缸就是从海里捞上来的,看着有点像天青色,一开始以为多值钱呢,拿去一鉴定,说是咱市明德瓷器厂出的,所以他钓上来那个谁也没当回事,他愿意拿就让他拿走了。”
听到“烟灰缸”三个字,罗家楠打裤兜里摸出烟顺桌底下递给彭宁,让他给来勇点一根抽。对于配合调查的人员,他一向态度随和。按照来勇的说法,卓明汉钓上来的“宝贝”压根不是什么值钱货,外面的人也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但事无绝对,也许是这些老渔民看走了眼。卓明汉后面又买手机又买金表还订保时捷的事情,昨天苗红已经跟其父母那落实过了,确有其事,但儿子的钱是哪来的,老两口并不清楚。
等来勇吞云吐雾上了,罗家楠问:“那破碗多大,什么样?”
“这么大吧,跟吃饭的碗差不多,浅点。”来勇抬起夹烟的手比划了一下,“海里的东西年头长不长,一般是看包的‘壳’厚不厚,海水咸嘛,钙啊镁什么的多,年头久的外头都包着一层‘壳’,扒开还得泡药水脱盐,不然搁陆地上很快就碎了。”
“你还挺懂的。”罗家楠适时夸了对方一句。
“嗨,毕竟在海上飘了三十多年,我打从十四岁起就跟我爹在海上打渔,也听说过有人捞上来古董的,只是我没那运气碰上真货。”
“所以你打眼一看就知道那破碗不值钱?”
“这个嘛……主要是釉色太鲜亮了,要是年头够久,扒开外面那层壳之后,里面是乌的。”说到这里,来勇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太确定,“不过我也说不好,毕竟我不是搞那个的,就感觉嘛,也给同船的人看过了,他们都说不像‘旧货’。”
“同船几个人,都有谁?”
“六个,我,老卓,梭子,方贞,陈貌群,哦,还有老卓的儿子,林卓飞。”
罗家楠闻言不动声色的和彭宁交换了下视线。林卓飞是卓明汉和第一任妻子生的长子,原名卓飞,父母离异后改随母姓,在卓前面加了个林。昨天苗红去走访卓明汉第一任妻子时并没有见到林卓飞,他妈说他跟朋友去上海打工了,走了得有差不多一个月的功夫。本来没想着联系林卓飞,但现在听来勇说林卓飞当时也在船上,那么他也算知情人之一,有必要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示意彭宁给来勇拿过纸笔,罗家楠要求道:“这些人的本名,电话号码,都写下来。”
来勇依言照办,边写还边试探着问娄大队:“领导……您看我内罚款……”
“你刚不说了么,照老规矩办,两万。”
本来娄大队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罚款收当然好了,也不算白帮罗家楠一忙。来勇听了,脸上立马皱出朵菊花——早知道这么好说话,我说两千好不好?
从海警队出来,彭宁上车后开始挨个给来勇提供的人员打电话,前面四个都顺利约到局里进行询问,可到了林卓飞这,电话关机。将情况告知给罗家楠,他同时提出自己的推测:“会不会是到了上海之后换手机号了?”
有这个可能,但从罗家楠的经验出发,手机号码弃用还有其他可能性,比如躲避追踪。打轮拐上主路,他命令道:“待会到局里,你查一下林卓飞的身份证使用轨迹,看看他回没回来过,或者,是不是真的去了上海。”
“……”彭宁默默咂摸了一番,稍显诧异的:“不会吧?你怀疑……儿子杀老子?”
“还少啊?”
“……我反正没碰上过。”
“保不齐这回就让你开开眼。”
“那……因为什么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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