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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正惆怅着,发廊老板押回来了。宣磊,现年三十八岁,有过一次组织卖/淫罪的前科,因不涉及强迫且提供了多名嫖客的信息减轻刑罚,只判了六年,坐了不到五年牢就出来了。出狱之后换个地方重操旧业,把曾经散落在城镇边边角角的流莺们召集到一起统一管理,别说,还挺有点领导才能。
一如罗家楠所料,宣磊是从富婆姘头的别墅里薅出来的,这小子从里到外吃的都是女人饭。他还不知道店里出事了,主要是没人给他通风报信,主管为了争取立功表现,见着警察就把手机交了。因罗家楠赶着去海源分局,跟所长要求先让宣磊辨认走访金喜娣的“警察”。而当宣磊看到PAD上和自己所涉案件无关的十张人员照片,那副滚刀肉的德行立马显现——
“呦,让我认人呐,打个电话不得了,至于大动干戈给我抓所里来?”
罗家楠脸一抹,声色俱厉的:“少废话,让你认就认!”
“不是,领导,认人总得有个说法吧?”宣磊举起戴铐的手,嬉皮笑脸的,“您都把我抓了,打从这一秒起,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得落在讯问记录上,将来判我多少年,那就是凭证。”
罗家楠岂能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立功减刑,这孙子是和他讨价还价呢。他当然可以腆着个大脸胡说八道,告诉对方“我会在移交卷宗时在检察院那帮你说好话”,然后转脸就给孙子忘去九霄云外,爱死不死,跟他有什么关系?问题当着徒弟的面,这种方法不利于教学,得让这孙子明白自己的处境,别特么上来就跟他这摆谱,大爷的,就没修行出那道行!
于是他站起身,走到宣磊跟前,看似是在滑PAD界面,实际是借由这个姿势倾身靠近对方的耳侧:“孙子,你老老实实认人,咱俩没事,再敢跟我废一句话,今儿就不审了,我给你办羁押手续,我送你去体检,我看着你进号子,你不让我痛快,我也不能让你舒坦了,懂?”
这套威胁之语如果是出自彭-大眼萌-宁之口,宣磊绝对不当回事,甚至敢当场对着摄像头大喊“警察威胁我啦!”。可罗家楠看面相就不是个善茬,作为一个蹲过号子吃过牢饭的人,宣磊自是知道如何分辨真威胁和假吓唬。他看的出来,这警察不是仗着身皮就敢跟自己信口开河,一个字说不对,体检时被爆/菊都是轻的。
稍事权衡,他嘿嘿一乐,放低姿态道:“不麻烦您了,多大点儿事儿啊……内什么,认谁啊?我这人记人长相可清楚了。”
罗家楠屈指敲敲PAD屏幕,心满意足的:“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从你那拿走金喜娣身份证的人。”
“阿金啊?哦,我记得我记得,是有个警察来找过我,当时给我吓一跳,以为她拦大货被抓了,把我供出去了。”宣磊呼了口长气,低头仔细辨认,来回看了两遍,坚定地指向丁奇的照片:“就这人,说是市局重案队的,来调查阿金的事情,还要走了她的身份证,说正经的,我一看他就不是个真警察,警察上门走访哪有一个人的,规矩我懂。”
罗家楠越听越觉得乱乎:“那你还把金喜娣的身份证给他?”
宣磊皱眉而叹:“嗨,我这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阿金本来也不是能给我挣多少钱的姑娘,我就是看她可怜,给她一住处,后来知道她抽那个,我告诉她,抽什么我不管,就一个要求,不许在我店里抽。”
难怪金喜娣要去孙一鹄那溜冰。罗家楠笑问:“合辙您还是个善人。”
“善人不敢当,就那些女的,一个个的,不是被老公打就是被男朋友坑,到了我这,只要男的敢来上门闹事,我直接揍一顿扔出去,妈了个巴子的,也不问问老子是干嘛的,还整不了那些个瘪三!”
“我夸你呐?”
眼瞧着宣磊得意忘形起来,罗家楠笑容顿消,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瞪,给宣磊瞪得立时噤声。就死瞧不上这号人,自以为正义,说白了不还是靠女人挣钱。另说那些女的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觉着找到靠山了,其实呢,待到年老色衰挣不出钱了,又会像块破抹布一样被丢弃。
嫌疑人在发廊待的时间不长,要到金喜娣的身份证就走了,宣磊没更多的信息好提供,说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就没的可说了。临走之前罗家楠交待所长,到看守所让他给家打个电话,送点衣服存点钱什么的。毕竟提供了嫌疑人线索,不给他减刑好歹也给点特殊照顾。
下午到了海源分局,罗家楠带彭宁溜溜翻腾了仨小时,终于确定打给丁奇的那通电话是从档案室打出来的。可档案室的却说没见过这个人,局里也没人和丁奇长得像。结合宣磊的证词,嫌疑人是假警察的可能性更大,那他是怎么溜进来打的这通电话?公安局的门岗又不是摆设。
眼下罗家楠是一秒天堂一秒地狱,刚到手的线索眼看着断了,没名没姓的也不好发通缉令,去哪找人是个问题。瞪着眼干等协查消息不是个事儿,都靠别人破案他这副队长还干不干了?
从档案室里出来,彭宁看罗家楠郁郁寡欢的,话都不敢说一句,只能跟在对方身后无声而行。走着走着突然“哐”的撞上付坚实的背,鼻子一酸眼泪一涌,啪嗒,隐形眼镜掉出来一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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