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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尸检报告,杜海威认真观察照片上的烙痕。如果不是高仁打电话,他这会已经离开单位了——盖寰宇的亲妈邬婕来了,一定要约他吃顿饭。至于盖寰宇在地球的哪个角落不重要,邬婕就没想当儿子的面和他谈话。具体要谈什么不得而知,但肯定不会出现摔张支票让他离开自己儿子的剧情。
从客观层面来说,像邬婕这样早年丧夫自己又特别要强的女性,很难不把儿子养叛逆了。曾经她给尚且年少的盖寰宇定下多达上百条的规矩,作息时间表精确到秒,一杯牛奶分多少口喝完都有数。光听盖寰宇的形容,让杜海威这种极度自律的人都感到窒息。以至于住校摆脱母亲视线后的盖寰宇犹如脱缰的野马,再也不肯受哪怕一条规矩的约束,没闯下弥天大祸多多少少算是他的功劳。
半边脑子转着可能面临的谈判场面,半边脑子考虑工作,杜海威看完后对罗家楠说:“我看这个记号像罗马数字的十八,有可能是某台机器序号的一部分,或者老式金属管道的编号。”
金属管道?罗家楠瞬间想起李继海说的,有人敲管子那事。难不成叶雅仪是被囚禁在那栋楼的某个地方,敲管子求救?不对,敲管子的声音半年前就开始了,叶雅仪失踪不过月余,时间对不上。
看他面露疑惑,杜海威又问:“有什么想法,罗副队?”
“哦,我想起之前走访的时候,有个住户说,半夜听见水管有动静,不过时间不太对,那动静半年前就有了。”
“什么水管?”
“卫生间下水管。”
“下水管不该出现上千度的高温。”
提供完必要信息,杜海威看了眼时间,表示自己必须得走了——守时是对他人的尊重,暂且不考虑对方是不是奔着让自己难堪来的。
等楼道上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罗家楠终于能吐槽了:“打扮这么光鲜,他是要去见某国元首?”
祈铭说:“杜老师出席正式场合一向这么光鲜。”
“还喷香水?”
“是的,这是礼节。”
“哈,高知分子的繁文缛节。”罗家楠不屑撇嘴,“我看林冬也这样,还给二吉带的也唧唧歪歪的,那天他居然问我为什么T恤不烫平了再穿,真逗,老子都特么三天没睡觉了,哪来的工夫烫T恤?他给我烫啊!”
这话祈铭不爱听了:“罗家楠,你每次回家换的衣服,都是我一件件烫好的,即便是更衣柜里的那些替换用的,也是我烫好了放进去的,至于你怎么揉搓的我可不知道。”
高仁闻言摸出饭卡去吃晚饭,自觉躲开这俩秀恩爱的。当然祈铭并不认为自己是在秀恩爱,他只是陈述事实而已。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越是这种无意识的秀,对其他人的杀伤力越大。
别说对其他人杀伤力大,对罗家楠更大。想想衣柜里随手拿出一件皆是熨烫妥帖,连袜子都算上,他忽然意识到祈铭对自己的照顾比亲妈还无微不至,于是趁着办公室没人赶紧表忠心:“我没揉搓,就有时候塞东西不注意挤着了,我可真不是不珍惜你的劳动成果啊。”
祈铭白楞了他一眼,没接他这茬而是换了个话题:“对了,你让我存的二十万,我存好了,开的建设银行的卡,密码是你生日,你看什么时候给你七嫂拿过去?”
“不着急,等她缓过这劲儿的,现在给她她可能不会要。”垂手撑住桌面,罗家楠弓身与祈铭额头相抵,“媳妇儿,谢谢你啊,这么大笔钱说给就给。”
“我其实是想再添三十万,存五十万给她,但我预约只预约了取二十万,现场临时提提不出来。”祈铭并非邀功,照例陈述事实,“家楠,只要能让你心里好过点,钱不是问题,我可以出钱给他的两个孩子建教育基金,金额你定。”
“不用了,嫂子肯定不会答应,他家拆迁还分了三套房呢,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的地段,但日子不至于难过。”
“那就好,你也别太自责,不管评不评得上因公,你也别去跟领导犯浑,你被关禁闭了不知道,赵政委在督察那替你求情的时候有多低声下气……大家都理解你的心情,你自己得知道轻重。”
“……”
闭眼默叹,罗家楠“嗯”出声鼻音。闹也闹了砸也砸了,该做的不该做的反正他都做了,至于结果如何,尽人事听天命吧。想来连庄羽他们都伸出援手为毛剑鑫评因公出力,那些刻板守则的人总该掂量掂量轻重,别回头犯了众怒。
抬手抚过爱人的眉眼,祈铭轻声问:“饿不饿?到晚饭点了。”
偏头在对方的掌心印下一吻,罗家楠稍稍往后错开点距离,望着镜片后满含关切的双眼:“我还行,中午吃的晚,你要饿我陪你去吃。”
“不想吃食堂。”
“那你想吃啥?”
“昨晚和奥斯本去吃的那家,有道——”
话说一半,祈铭看罗家楠眯起眼,意识到自己捅了对方肺管子了,话锋一转:“去喝粥也行,就你最喜欢的那家,喝粥养胃。”
罗家楠心里清楚,祈铭这是想和自己分享美食,遂大方道:“你晚上不吃肉,粥店里没什么你能吃的,走,想吃啥我都陪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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