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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徐安安与白发老者入座,主持人以开玩笑的语气道:“徐女士,您作为主办方却姗姗来迟,不上来给各位宾客致个歉?”
接过一旁递来的话筒,徐安安端坐在位置上,含笑道:“均老年岁已高,行动不如在座的各位自如,少不得耽误些时间,我替他在这里向各位道个歉,另外今天这场晚宴是为了庆祝均老荣归故里,为祖国的建设尽一份绵薄之力,各位,不要拘谨,尽情享受。”
周围又响起一片掌声,罗家楠也跟着拍了两下巴掌,随后偏头问:“诶,你知道那老头儿是谁么?”
小乐低声道:“听说是一海外归侨,带着好多好多钱回来的,我们领导给我下任务了,让今天说什么也得拉点捐款回去。”
嗯?还要拉捐款?罗家楠心说还好方局不知道我来这,不然八成也得给我派任务。以往局里有什么捐款任务,祈铭都会连罗家楠那份一起出了,达不到目标的还负责补齐,要不方岳坤连他们跟办公室里养鸟都不带叽歪的,骂罗家楠之前还得先自我演练一番,怕万一说重了祈铭该不高兴了。
呵,还不是冲钱的面子,就是这么现实。
听小乐这话茬似乎是知道点内幕,罗家楠拿出走访线索的劲头探听消息:“那这个均老和那女的,什么关系?”
“干爹和干女儿?”小乐的语气不是很确定,“我来的早,在外面等候区吃点心的时候听旁边人提了一嘴。”
干爹和干女儿?怕不是情妇吧?罗家楠照例多想了一层。他悄摸拿出手机,隔着十来张桌子拍下徐安安和均老的照片。动作之隐秘,连坐他旁边的小乐都没发现他在拍什么。他琢磨一会可以找雷智敏套套词,人家是专司服务高端人群的知名大律师,指定知道点旁人不知道的东西。
又听主持人白活了约莫一刻钟,宴会才算正式开始。这一刻钟的功夫,罗家楠大致搞明白了“均老”的发迹史:此人出身本地小渔村,家境贫穷,十五六岁时便被人贩子拉做“猪仔”卖到南洋,二十一岁跟船到了澳洲,在一间农场工作;农场老板也是个华裔,看他勤劳能干便把女儿嫁给了他;他一边工作一边念书,考上当地最有名气的农业研究所,此后的四十年间,他将农场的生意扩大到食品加工和作物基因研究领域,公司名下拥有多个种类的作物基因知识产权;他还涉足了矿业和远洋运输业,本市码头收发的集装箱里,每五个中就有一个是为他赚钱的。
“要说这赚钱啊,还得看国内。”夹起一筷子酱牛肉片塞嘴里,小乐鼓起半边腮帮,“早知道我当年大学就不学什么行政管理了,学商多好,我有个高中同学在基金公司,年终奖七位数。”
对此罗家楠无法发表意见,反正认识的那几个土豪里,不是原本家里有钱就是自己特别有商业头脑,不是说学什么就一定能挣钱的。专业和学历仅仅是块敲门砖,后续发展的好不好,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就像彭宁那学长,学数学的,靠研究彩/票发财,这上哪说理去?
随着菜品陆续上桌,大厅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络,见有些人开始串桌找相熟的人打招呼、介绍关系了,罗家楠顺手抄起装着红酒的高脚杯,一路绕过十多张桌子站到了雷智敏的背后。
雷智敏刚和某位集团副总喝完打招呼酒,忽然感觉背后莫名有股压迫感,顺势回头,见是罗家楠,面上稍稍流露出一丝惊讶:“罗警官?”
“好久不见啊,雷大讼。”罗家楠端出职业假笑,“满屋子人我也就认识你了,过来跟你喝一杯。”
“咱俩就……算了吧。”
老实说雷智敏压根没想到能在这种场合见到罗家楠——官职不够,身家更不够,也没有把酒量消耗在对方身上的意愿。这屋里少说有几十口子人得喝,一人一口,他能不能站着走出宴会大厅都有待商榷。回头让姜彬知道了又得跟他叽歪——酒量不行还逞能,活该你吐得找不着北。
敬酒不吃?罗家楠摆出副不依不饶的态度:“您可从我们祈老师那挣了八十万呢,这杯酒不喝可太不给面子了。”
听他提起这事,雷智敏凝思片刻站起身,示意他找个清净点的地方说话。毕竟是姜彬给拉的线,按规矩他俩连在公开场合一起吃饭都不行,让旁人听去了对姜彬影响不好。以前他俩为这事没少起过争执,反正姜彬一不顺心了就拿他当初离开检察院的事儿捅他肺管子,说什么要是他不走,何至于俩人现在跟做贼的似的,收快递都不敢写同一个地址,生怕被有心人瞧出端倪。
俩人从宴会厅里出来,到吸烟区站定,雷智敏掏出“金龙”分了他一支,以烟代酒给面子:“祈钊的案子,我看完卷宗感觉无罪辩护问题不大就交给我律所同事做了,他收费比我低得多,这事儿姜彬没告诉你?”
“没,我一直以为是你弄的。”罗家楠摇摇头,“所以最后怎么判的?”
雷智敏一手执烟,一手插在裤兜里,仰望可以映出人影的天花:“还没开庭,先办了取保候审,如果他没有对我同事隐瞒任何事实的话,应该是不用再进去了。”
“啊,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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