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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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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濛连身份证号码都背下来了。

李靳屿不知道在想什么,轻轻拧了拧手腕,好像在自嘲,又好像在逃避,良久,才说:“因为在那里,无论怎么做都得不到别人的认同,无论我做的多完美。”

他眼神深沉,却像一潭死水,就这个眼神,让叶濛记了很久,以致后来她在北京,总时不时回想,在宁绥那个小镇,还被困着这样一个人。一个让人万分揪心的人。

“李靳屿,我带你去个地方。”叶濛突然说。

“去哪?”

“酒吧,”叶濛转身跟狮姐借了车,狮姐将钥匙从店里丢出来,被她稳稳接在手里,“谢了,等会给你开回来。”

狮姐的车很小也很破旧,手动挡的代步车。李靳屿这么个大高个塞在副驾都有点勉勉强强,他有点胆战心惊地系上安全带,“你确定你会开?要不还是叫车吧。”

“坐着。”叶濛霸气十足,一声令下给人吼回来。

李靳屿一动不动,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坐得跟个小学生一样,然后等她启动车子。

叶濛半天没动。

李靳屿看她一眼,见她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乖乖地出言提醒了一句:“我绑好安全带了。”

叶濛突然就有点不耐烦了:“等会别吵。”

“……”

“……”

暮色苍茫,本就寂寥四下无人,除了墙头时而趴着、时而乱窜的猫,小巷口余下的唯一活物就是他俩。

李靳屿终于忍无可忍,偏头看向车窗外,“十分钟了,再不走我回家睡觉了。”

叶濛缓缓松开拧着眉头,指了指驾驶座底下:“我很久没开手动挡了,中间那个是离合还是油门?”

李靳屿淡淡扫了一眼:“那是刹车。”

第20章

车子还没挪出几米, 就悲催地熄了两次火。车身上下剧烈震荡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大半夜车震, 李靳屿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上她的车?好好活着不好吗?这么一想, 抑郁症都给她整没了。

他牢牢绑着安全带, 后脑仰顶着驾座颈位,头都没动, 只斜着眼垂睨着她折腾半天也没点上火, 一脸生无可恋地提醒了一句:“朋友, 你不挂档吗?”

叶濛闻言跟着挂上档,然后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先踩离合, 挂一档, 松手刹。“李靳屿懒洋洋地说。他发现时间真的是个好东西, 不管你有多想不通的事情,几年后总会给你答案。生命真的不会敷衍你。就很突然明白了驾校教练为什么这么废烟。他十八岁就考了驾照, 当时跟勾恺那帮人同时去考的, 都是一帮男孩子,家里又有钱,早就会开了, 带他们那个教练最省心,基本不用管,随便交代两句技巧,没几天就去考试全过。

跟他们同期的那批女孩子, 隔年还没上路考。教练头都挠秃了。女人在这方面的神经,好像就特别短路。

车子缓缓挪出位, 叶濛终于找回点感觉,笑眯眯地对他说:“你会开啊?要不, 你来?”

李靳屿转回窗外,嘲诮又懒懒地道:“不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叶濛一愣,以二十码的速度滚出僻静狭窄的小巷,狐疑道:“可杨天伟说你有驾照呀?”

“有啊,没上过路不行?”他随口说。

叶濛笑起来,“不会开还这么拽,那你就给我闭嘴。我开车最烦有人指手画脚。”

李靳屿哼了声,爷两岁就会蹬三轮,六岁就会开赛车了。

不过他没说出来,老老实实闭了嘴,倒也不是怕什么,只是单纯不想跟她说话。

夜色渐深,小镇万籁俱静,昏弱的路灯夹杂着灰雾朦胧的月色下,隐约瞧见一辆小车从幽暗的小巷里晃晃悠悠地驶出来。这一路都很安静,李靳屿阖着眼靠在驾座上闭目养神,叶濛专注前方的道路,虽然这一路就没什么车。好在她当初学得就是手动挡,在七高八低的颠簸中渐渐找回了手感。

等红灯的时候,叶濛转头看了眼旁边的男人。他人靠着,下颚清瘦,喉结清晰,那道清淡却凹于皮肤表面的“吻痕”疤,莫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薄情。李靳屿始终都闭着眼,却不知道哪长了第三只眼,在绿灯还剩下十二秒的时候,他阖着眼,冷淡地出声提醒:“还有十二秒,看够了吗?”

叶濛悻悻地收回视线,一阵兵荒马乱又重新上路,车子抵达酒吧是凌晨十二点半。

李靳屿简直不敢相信,就这么五、六公里路,她居然开了十几分钟,他关上车门,人靠着,调侃道:“你开车真的让我想起一个人,就那个那个,倒骑着毛驴的那个……”他拿手点了下,“对,阿凡提。别人倒骑毛驴都比你快。”

叶濛心说,你开得快,你开得快倒是自己开啊!还不是不会开!

叶濛为了保护他的自尊心没还嘴,示意他跟自己进去。今天是周末,酒吧有驻场乐队,围得人山人海,音乐声震耳欲聋,昏昧的光线下,到处都是激情四射的红男绿女摇头晃脑地尽情放纵。

一首《山海》将整个酒吧气氛推至了最高潮。主唱情绪饱满,声音沙哑,比李靳屿饱满多了。同样一首山海,人家唱得就是对现实的妥协,对理想的嘶吼,对热爱的至死不渝。是能唱到人心里去,引起看客的精神共鸣。

酒吧里大多人都是对现实不如意,精神世界又很空虚,无从改变,也无力改变。只能看着自己日日消颓。

叶濛始终觉得李靳屿不应该是这样的。

两人一进门,王牌服务员倒是一眼就注意到了,热情地端着一盘瓜子迎上来,“小屿哥,今天怎么过来了?哟,还有小粉丝也在啊?”

不等李靳屿说话,叶濛直接让他过去在舞池中央地沙发上坐下,李靳屿无奈地仰头看她,音乐声震天响,他几乎用吼得:“你到底干嘛?”

王牌服务员紧随而至,递上菜单,在炸天的音乐声中,跟着吼道:“喝什么。二位?”李靳屿一眼没扫,很节省地要了罐百威。叶濛懒得喊,比了个手势跟他一样。

王牌服务员不怀好意地又在两人耳边喊了一嗓子:“你俩要不要来排轰炸机或者four loko助助兴?”被李靳屿一脚踹开。

音乐在耳边轰轰作响。耳蜗虽然震得发紧,但很快也就适应了。尤其是李靳屿,运动衫拉链拉开,松松敞在两边。人半靠半坐地陷在沙发里,很快又成他的主场了。两人一言不发,沉默地听着歌,喝着酒。长头发长得有点像汪峰的主唱过来分了两支烟给他,两人勾肩搭背地有的没的闲扯

了两句,叶濛始终坐在一旁一动不动地听着舞池里的人唱歌。

明明是她提议来的,现在仿佛是被李靳屿强迫着捆来的,坐得跟尊四面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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