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介意的是你现在要跟他走!”他突然狠狠踹了一脚面前的矮几,陈年失修的地板被磨出一阵刺耳又尖锐“吱——!”响,惊得院落里的平安一个骤跳从地上弹起来,小脑袋卡着院子落地门缝里朝着黑漆漆的屋子里看,墙上的钟摆仿佛停摆,画面好像定格了,树梢间惊落几声蝉鸣,蚂蚁抬头仔细聆听。一切又好像在一瞬间,恢复如常。
叶濛觉得这样的李靳屿似乎很陌生。
她什么都没再说,直接拿包走人了。
她不太喜欢在气头上,跟对方掰扯,她不知道李靳屿,但她了解她自己,再往下说,她恐怕要被一些莫名的情绪支配着说出一些难听和绝情的话来。
她把脑袋埋进方向盘里,静静看着爬满藤曼的屋子,黑漆漆的始终没开灯,门还敞着,她没有给他关门,他自己也不关。他在一楼,楼洞外就有停车位,今天回来早,运气好被她抢到了,于是她便坐在车里,盯着那敞着的门,生怕他关上了,就连同他的心一起给关上了。
之后一连几天,两人都没见面,微信也没发一条,手机安静得跟坏了似的。老太太咬着香蕉建议李靳屿:“拿回厂里修吧,坏了,都不会响了。”
连朋友圈都安静不少,两人互相较着劲。谁都不发。李靳屿本来就不怎么发,倒是叶濛这个朋友圈狂魔安静了很多,这么多天,一条朋友圈都没发,杨天伟这个点赞狂魔还把催更消息发到李靳屿手机上,“濛姐怎么了,现在朋友圈都不发了,不会是失恋了吧?”
【ljy:gun】
【小杨生煎:你怎么手机还没去修啊,等我这段时间青训营的打杂费发下来,我给你买个新的。】
【ljy:by】
【小杨生煎:这什么意思?不用?不要?卧槽,你他妈这怎么回事,连拼音都懒得给我打了吗?】
【ljy:en】
“什么时候走?”
这厢,方雅恩跟叶濛在上次放烟火的餐厅吃饭,大厅位置,看不到窗外的宁绥湖。
“下周一。”叶濛点了个四喜锅,正往里头涮丸子。
没想到,才过了这么几天,就已经物是人非,方雅恩心中感慨万千,自动自发地揽下这锅,举杯致歉道:“这事儿算我的,我当时真的一着急就开错路了,不然死活也碰不上。”
叶濛摇头,“就算没撞上,李靳屿知道我要走,这架还是得吵。跟你没关系,他气的是,觉得我骗了他,答应留在这里,结果又走了。”
方雅恩说:“那你俩现在什么情况?分了吗?”
叶濛放下筷子,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民政局周末开门吗?”
第34章 (修改补充)
方雅恩的肉丸子闻声惊落, 扑簌簌滚回锅底,她举着落空的筷子瞠目结舌地望着叶濛:“我才刚从婚姻这座围城里挣扎着爬出来,你这是打算直接拿着大炮轰开城门?”
叶濛被她逗笑, 冲一旁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 要了一箱酒, 只淡淡问了句:“不吃金针菇吗?”
“少给我扯开话题,”方雅恩冲她翻了个大白眼, “我警告你啊, 结婚还是要慎重, 李靳屿这小子难得是难得,但他家庭背景你有没有仔细了解过?家里有没有欠外债啊?极品亲戚之类的。结婚可不是一拍脑门就能干的事儿, 我可不想你跟我一样, 一屁股墩儿摔进泥潭里。”
叶濛从容不迫地夹了一筷子热气腾腾的金针菇在碗里晾着, 答非所问地说:“我无所谓,不行再离呗, 我就是太惯着他了, 把他宠得无法无天了,居然都敢跟我踹茶几。算了,婚后慢慢调教, 总能养回来的。”
“你俩谁调谁还不一定呢,”方雅恩有点不容乐观地看着她,郑重其事地又劝了句,“你还是想想清楚, 结婚没这么简单,你真想跟他过一辈子?你真爱上他了?”
叶濛若有所思, 秀眉轻轻一拧,随即又神态自若地吃着碗里的金针菇, 反问道:“你爱陈健吗?”
方雅恩当即哑口无言,她跟陈健可领证可不就脑门一热么。别说爱,结了婚之后,连婚前那点东鳞西爪的好感都消磨殆尽了。正当她愣神之际,服务员抱着一箱晃得叮当作响的啤酒过来了。
姐俩很久没喝酒了,方雅恩是个酒鬼,酒量深不见底,基本没见她醉过。叶濛不太行,她跟李靳屿都属于两杯倒,李靳屿比她强点,至少能喝个五六杯。叶濛还有点酒精过敏,基本上一杯下去,脖子立马整片泛红。
但她开酒还挺熟练,直接用牙咬开一瓶,没心没肺地冲方雅恩举起酒瓶子,示意要跟她碰一个。
方雅恩没动,叶濛才意兴阑珊地放下酒瓶子,对她娓娓道:“人生不就是这样,关关难过关关过嘛。我在北京的时候,站在阳台上,看着整个城市万家灯火,但是没有一盏灯是真正属于我的,这种感觉很格格不入,很寂寞,赚再多的钱都填不满我心里的空荡。但跟李靳屿在一起之后,我其实根本没有帮过他什么。是他在治愈我。是我,舍不得这点温暖。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让我这么心动过。”
这话震颤到了方雅恩,叶濛很少这么真情实感地跟她吐露心声,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男人。她那双多情灵动的眼底,隐隐泛着的流光溢彩真叫人心动,方雅恩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看叶濛谈恋爱,真的完全把她带回到当初那种春心萌动的状态里去了,莫名脸热。
“你跟陈健就是没激情,太冷静,有时候婚姻就是需要一点激情,”叶濛热得脱了外套,细白的脖颈已经隐隐泛起了红光,一喝话就多了,“但说实话,我也三十了。你觉得我还能像个小姑娘一样爱来爱去的吗?我要考虑太多现实因素了,比如我爸,自从我妈走后他一直单着,没敢找,他以为我不知道,别看他怂,他就是看我没成家,怕我觉得他背叛了我,不适应,尽管遇上有些还不错的阿姨也不敢跟人家多来往。还有我奶,她明年奔九了,她多自责啊,生出三个姑姑不会生,我又不肯结婚,天天跟家唱葬花吟,哭哭啼啼地说叶家因为她断后她下去要给列祖列宗请罪,思想很封建,可我能怎么办,我享受了他们所有的爱和包容,还能当那个列祖列宗眼里的不孝子么?”
老人的思想虽然封建,那是祖宗辈下来根深蒂固的影响,不可能改变的,作为孩子,大多也都不愿见老人失望。
说到这,叶濛叹了口气,“我从来没跟谁说过我爱他,也可能是因为我真的没爱过。还有就是我觉得爱太沉重,给对方是负担。你时时刻刻提醒着人家,不就是要人家记着这份情么?反正最好他也别说,不然我会觉得有负担。而且,结婚有时候不就是一脑门子冲动才干的事儿,谁要是深思熟虑之后告诉我她想结婚,我会觉得这人是傻逼。”
方雅恩被她说的无言以对,又无从反驳——是啊,自身条件这么好的女人,怎么会想去用婚姻束缚自己。
她终于在人头攒动的餐厅里,开了瓶酒,冲叶濛一举:“敬自由的女性,也敬我们炽热独立的灵魂。”
两人相视一笑,酒过半巡,餐厅人寥寥无几,灯也暗了一半,只余她们这昏沉凌乱的一角,酒精作祟下,叶濛歪歪扭扭地斜趴在桌上,浑身泛红,眼前晕着一圈圈白光,她聚焦不了视线,难受地将头埋进去,有些瓮声瓮气地对方雅恩说:“给李靳屿发微信,让他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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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靳屿正在给程开然妹妹补课,算不上补课,程晶晶下学期想申请加入学校的记忆社,让李靳屿提前给她恶补一下。尽管程开然几百个不愿意,但架不住妹妹喜欢啊。他实在不懂,什么狗屁记忆宫殿,都是泡妹子的手段而已,凭什么说别人都是死记硬背,李靳屿就是专业,还不是因为这小子长得帅!
“还有一种办法,千位数字宫殿,把0-9跟声母对应起来。”李靳屿教书也是一副姿态随意地样子,懒洋洋靠在椅子上,跟闲聊似的,没点老师样子,“比如,0象形d,0的对应声母就是d。1的发音首字母是y,所以1的对应声母就是y,2象形z,2的对应声母就是z……4和6比较特殊,是倒象形,分别对应h和g。”
李靳屿抽了张纸,将0-9的所有对应声母列了一个表格一一写出来递给她,“你先记住这张表,除了1,3,5用的是首字母发音之外,其余数字的对应声母都是用的象形或者倒像形表示。”
程晶晶懵懵懂懂地接过,很快记住,“然后呢?”
李靳屿把笔夹在指尖转了下,看着她说:“每三个字一组,组成千位宫殿编码桩,可以快速记住平时生活中一闪而过的数字,比如车牌,手机号码之类的,或者也可以用来背课文。我当初用来背过韩愈的《师说》。”
程晶晶好奇的不得了,“说两句,什么原理?”
李靳屿说:“背课文最怕断截接不上,但是我们本能却能记住数字的顺序,数字编码桩是帮助我们顺序记忆的。背课文不太会卡。比如一篇课文,你可以全部用数字翻译出来,我当时翻译过师说,用的编码就是221-256,你只要根据这个编码往下背就行。”
程晶晶恍然大悟,“还能这么玩?”
李靳屿靠在椅子上笑笑,“这种方法背古诗最好,以前考试不是经常有诗词填空,有了上句想不起下句?”
程晶晶连连点头,仿佛被戳到了痛脚,“特别是那种给我下句,我死活想不起上句,但是下句特别特别熟悉!”
程开然在门口呸了口,神神秘秘,就你会耍帅。
“靳屿哥,你有事啊?”程晶晶见他看了眼手机之后,眼神便冷下来一言不发,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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