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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裴新玖放开大黑的爪子去开门。
裴母站在门外,明明才十几分钟没见,她的面容却憔悴了很多。
裴母小声说:“你爸回房间了,妈跟你说两句。”
“嗯。”裴新玖侧了一下身,“妈你进来吧。”
裴母进屋,跟裴新玖一起坐在窗边。
裴母叹了口气:“小玖,我们只是普通人家,爸妈对你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以后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简简单单过一辈子。”
“妈,你刚跟我爸结婚那会儿,还没有生我的时候,过得好吗?”
“好,有了你之后就过得更好了。”
“我现在跟向明朝在一起就过得很好,非常好,每一天都很开心。你和我爸两个人的时候能过得很好,我和向明朝也能。”
“妈嘴笨,说不过你。”裴母无力道,“你爸都六十了,妈也五十几了,爸妈为你操心了那么多年,这次你听话一点,好不好?”
“我知道你们接受不了,我小时候也不能接受。妈,你给我们一点时间好不好,时间久了,说不定你们也能接受了。”
好一会儿安静后,裴母听到了裴新玖小声吸鼻子的声音,她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道:“早点睡,啊。”
这扇门第二次关上后,裴新玖的眼泪彻底奔溃了。
窗户那边传来一阵巨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裴新玖没有心思转身去看,他蹲下来坐到地上,不知所措地去拿手机。
他原本是不想告诉向明朝的,但是他现在好想听到向明朝的声音。
电话接通的那一刹,裴新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拱着自己的膝盖。
是大黑从窗外跳进来了。
“还没睡?”温沉地声音通过电流传来。
可能是因为听到熟悉的声音,也可能是大黑拿脑袋蹭着自己的膝盖试图安慰自己,裴新玖感觉自己突然之间脆弱了起来,眼泪跟断了线一样。
“怎么了?”向明朝语气里带着点紧张局促。
裴新玖说话断断续续的:“我、我跟他们、出、出柜了。”
电话那头立马传来一阵开门声,裴新玖慌忙道:“你别来我家,我爸妈睡了。”
“新玖……”
“向明朝,你别说话,你让我哭一会儿。”
向明朝果然没再开口,裴新玖哭得很凶,怕隔壁听见刻意压低着声音。
裴新玖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声,无比心安。
向明朝跟家里出柜的时候应该也经历过这些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父母很像,无论是教育孩子的方式还是性格。
打骂从来不是他们对待孩子的方式,更多时候选择的是说道理,可他们又没有很高的学历,没有文化也不懂得怎么说话,只能用行动来表达爱。
可偏巧裴新玖又是吃软不吃硬,如果他的原生家庭烂的一团糟,他大可以一身反骨谁都不去在意,一颗眼泪也不会掉。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他有很好的父母,在知道自己和男性在一起之后,第一个担忧是怕他重蹈覆辙,又经历高中那些黑暗,其次才是为了他们所谓的传宗接代。
裴新玖怎么忍心跟他们争吵。
这晚裴新玖哭了很久很久,电话一直没有挂,向明朝只出声问他:“你现在上床了吗?”
“没有,我坐在地上。”
“那现在躺到床上,被子盖好,哭累了就睡,我一直都在。”向明朝嗓音很柔,那种温暖仿佛能透过听筒传过来一般,“听话,宝贝。”
裴新玖忘了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睁眼的时候窗外阳光正好,大黑窝在他床边守了他一夜。
裴母煲了粥,裴父坐在家门口打理他的鱼线。
裴父跟手里打结的鱼线斗智斗勇了半天,见到裴新玖,便说:“起了啊,过来帮爸把这个结弄一下,手脚不灵活又老花,弄了十几分钟都没弄开。”
明明是自己的错,却反过来被安慰,好像自己在他们眼里永远都是犯了一点小错误,可以被原谅的孩子。
裴新玖走过去,接过那团越扯越乱的鱼线,问:“你这副老花镜还看得清吗?看不清就换一副。”
“看得清看得清,爸就是手脚不灵活。”裴父用很平常的语气回答他,就好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裴母从冰箱里拿出榨菜和咸鸭蛋,说:“先别弄了,过来吃早饭。”
“马上。”裴新玖又解了半分钟,结就散开了。
裴父笑呵呵地接过鱼线,说:“还是你们年轻人手脚灵活。爸下午去跟隔壁的大伯钓鱼,那个池塘里都是你喜欢吃的鲫鱼,钓来了放冰箱里等你下次回来吃。”
裴新玖笑着应道:“好。”
裴母招呼两个人过来吃饭:“咸鸭蛋,妈自己弄的,你到时候带几个过去吃。”
裴母又问:“你等下怎么去车站?打车没,没打车让你爸送你去。”
裴新玖放下筷子:“有人来接我的。”
忽然就没有人说话了。
裴新玖走的时候,裴母说什么都要送他出门,连裴父都破天荒要送他一回。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的,裴新玖想。
向明朝怕裴父裴母看到自己,把车停在院子门口看不到的地方,准备给裴新玖打电话,就看到不远处朝自己走过来的三个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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