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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曼迪道:“菜很好,就是想问问,两位认不认识一位姓马的先生。”
女人冲厨子比划,厨子摇摇头,女人也摇摇头。司马九龙指着外头的渔夫,道:“那那个人呢?他也是给你们饭店干活的?”
“您说我老公啊?”女人面露娇羞,道,“他是个打渔的,店里的鱼都是他打的,我给您去问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姓马的先生。”
“有劳您了。”田曼迪说着吃了一筷子鱼肉,鱼没蒸熟,她嚼了会儿硬是吞了下去,司马九龙道行不够,吃个海瓜子吃了一口的沙,赶紧吐掉了事。那厨子上完了所有的菜,自顾自走了,女人走到外头和她老公说话,说得手舞足蹈。
司马九龙道:“我看有戏。”
田曼迪不置可否,只是将这珍味饭店又看了好多遍,马爷要他们来找的到底是什么人,那个人又有什么本事能力挽狂澜,搭救义理和,倘若真是一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高人,又为何要隐居在这间屋瓦残破,无人问津的偏远饭馆里?这高人又该到了什么岁数,又该是什么模样?田曼迪细细猜度,想来必定是位雷厉风行,气宇不凡的前辈。
难道真的是屋外那个渔夫?
田曼迪不禁将目光又投向屋外。太阳落到了水平面下,海面上一片幽蓝,海潮一浪高过一浪,而那女人还在和她的男人比手画脚,田曼迪有些等不下去了,正要起身,此时那炉灶后面的小门外又进来了一个人。这回来的是个年轻男子,生得白白净净,眉眼煞是好看,约莫二十五六,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髻,发黄的汗衫配着条黑色阔腿裤子,他身后背着个背篓,手里提着鱼竿,进了屋也不说话,看也不多看一眼,只管自己把背篓放到桌上,在油锅里倒上半锅油,开火热油的功夫从柜子和冰箱里翻出三个大碗,一袋面粉,三个鸡蛋。
司马九龙拱了拱田曼迪,示意她看那年轻男人。只见年轻男人单手将面粉袋子往空中一抛,用两根手指夹住,稍加倾斜,那细滑的面粉便顺着开口涌进碗里,紧接着他又单手连打三个鸡蛋,扔掉蛋壳,伸进根手指搅合一通,拿手抹了下砧板,掀开背篓盖子,左手抓出条活鱼,右手抄起把小刀,摔鱼去鳞,剖肚挖肠一气呵成,末了还将那鱼一片为二,先是扔进蛋里搅合,又甩进粉堆里,一抓一捞,他十根手指却不见沾到一丝蛋液一点面粉。此时油锅已热,那两片鱼肉的鱼尾尚在摆动,便被年轻男人下进了锅,顿时屋里哔哔啵啵一阵响。
田曼迪重新坐下,司马九龙低声道:“这个人不简单。”
田曼迪让他详细说说,司马九龙毕竟是红棍出身,打得虽是拳击赛,少时也练过几年童子功,遂道:“那袋面粉你估摸着多重?落地时那一声响,我想一公斤总有吧?他光用两根手指就能把它提起来,还有他杀鱼的本事,快得出奇,那鱼到下锅还在活蹦乱跳,还以为自己没死。他手腕上的功夫了得,可能是个拳师。”
难道马爷让他们来找的是这个年轻拳师?
一个拳师能帮上什么忙?难不成马爷打的是暗杀叶卜的主意?可这年头谁杀人还用拳,子弹枪火不比拳头肉身厉害??
田曼迪与司马九龙的眼神同样复杂,她知道他们在疑惑同样的疑惑。这当口,那饭店的女主人兴冲冲地从外面进来了,拍着田曼迪的肩,对她道:“给您问过了,我先生啊也不认识姓马的人,您找那位马先生有什么事?他是岛上的人?”
田曼迪指指还在炸鱼的年轻人,问道:“那人是谁?”
“他是我们邻居,家里没厨房,借我们这里的厨房用的,每天都来,煤气费我们分摊的。”
“鱼要焦啦。”
年轻男人光顾着往油锅里扔鱼,许久过去,数十条鱼下锅,也不见他捞上一条,司马九龙冷不丁提醒了句。年轻男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又是半分钟过去,他才拿起斜倚在桌边的鱼竿,司马九龙惊道:“难不成他要把那些鱼都钓起来?”
转瞬,他又奇道:“不对啊!他用的怎么是没钓线的那头?”
田曼迪紧盯着那年轻男人的一举一动,司马九龙话音才落,那年轻男人手腕向下一压,用那钓竿粗头敲了下油锅,这一下敲得十分之轻,看上去只像是那鱼竿无意碰了铁锅,可铁锅中数十条炸得金黄的鱼片却像是受了巨大的冲击似地从锅中弹出,飞至半空。此时那年轻男人手里的鱼竿又往前滑了几寸,又是不易察觉,望之极轻的一挥,一阵微风拂过,腾空的鱼片悉数落到了灶台上的空碗里,一片叠着一片,工工整整,装了满满一碗。司马九龙目瞪口呆,饭店女主人欢呼鼓掌,尖声道:“怎么样我们这邻居厉害吧?”
田曼迪沉声道:“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年轻男人炸好了鱼收拾完了桌子,从电饭锅里盛了满满一碗白饭,拿着他的炸鱼坐到了田曼迪边上那桌吃饭。田曼迪打发走了女人,走去给年轻男人斟茶,道:“我们菜点多了,赏个脸吧?”
年轻男人没有理会,田曼迪放下茶壶,又说:“马贵马爷在自己家遇害身亡。”
那年轻男人还是无动于衷,田曼迪一咬牙,摸出马贵的遗书放到了桌上,年轻男人的睫毛扇动了两下,塞得满满的嘴里蹦出两个字。
“开灯。”
此时天色已晚,海边的夜总是来得这么措手不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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