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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匪笑着:“他是狗鼻子,狗耳朵,你小心把他吵醒了。”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柳卅,司马九龙心知肚明,却还反问容匪:“你说谁呢?”
容匪啧了下舌头,往安全通道处走开了。司马九龙喊住他:“你有事找柳爷?”
容匪一摆手:“没什么,听说他住进医院来了,路过来看看。”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容匪推着门,半低着头,嗓音轻细到了极致,隐在那被病痛折磨的病人的断断续续的呻吟中。司马九龙极力辨认才听出来他是在说:“没别的主意,就是想来看看他。”
他一着急,拽住了容匪:“你到底是要杀他,还是不杀他,是不想他,还是想来看他,你倒是给个准话!”
容匪眉毛一挑:“我和他的事,你这么关心干什么?”
司马九龙思忖着自己倒确实没这个立场管头管脚,只得悻悻地松开了容匪,看着他从开在楼道上的小窗飞身出去。他的身影在住院部外的几棵大树中窜了几下便看不见了,月光一片凄白,看久了心都跟着发寒,司马九龙正要合上门,柳卅冷不丁从他身后冒了出来,一拍他肩膀,问他:“谁?”
司马九龙吓出了身冷汗,拍着胸脯看柳卅:“柳爷,你们俩怎么走路都没声的?”
柳卅没空和他打哈哈,揪起他的衣领复问了遍:“我问你,谁来过了?”
“啊?”司马九龙想起之前他不过是和容匪出来见个了面,柳卅就闻了出来,怎么今天他这鼻子却失灵了?仔细一推敲,司马九龙拍了下脑门,容匪今天没套西装打领带,他穿的是件白汗衫,一条黑裤子,脚踩布鞋,莫非是换了身装扮,连身上的味道都换了?无论如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司马九龙决意隐瞒,对着柳卅什么也不说。
柳卅没能从他这里打听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撇开他,走到楼道口上下张望,最后瞅准了那扇小窗,扒着窗棂也跳了出去。
“柳爷!你回来!”司马九龙追上去呼喊,柳卅既是个在押嫌犯,还是被一个杀人吃人的杀手盯上的目标,他这么一跑,又得惹出多少麻烦!司马九龙赶忙将纸杯里的咖啡喝了个底朝天,不管三七二十一,手脚并用爬到了窗台上,双手才要脱开窗户,大风一吹,他冷静下来,低头看着六楼的高度,自己认了怂,唉声叹气地抓着楼梯扶手往下跑。
他这么急急忙忙赶到了楼下,放眼出去却已经不见了柳卅的踪影,只好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向着柳卅奔袭的西南方向找过去。
且说柳卅出了医院,一路追踪,他毫无头绪,单凭着一点本能和直觉朝着一个方向飞奔,不知不觉脚下的步伐已经快得不受控制,气息都随之紊乱,但就在这个时候,他视野的正前方出现了一道白白的人影。柳卅停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栗树上,定睛看去。
玉盘似的月亮高悬,一卷夜幕仿若蓝丝绒布,几颗繁星点缀其间,夜色温柔,不失光华。容匪正站在一棵榕树下,他身后是一大片芒草。他已经发现了柳卅的踪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轻风掠过,芒草徐徐弯下腰去,一点细碎绒软的白花从枝头飞下,飘飘扬扬,仿若落雪。
柳卅稳住呼吸,从自己栖身的栗树枝头落到了地上。他朝那棵榕树走去,但等在树下的容匪却喝住了他,厉声道:“楚林夏的忌日,你来干吗?你走,我和他都不想见到你。”
柳卅哪有这么容易就被赶跑,他还要往前靠近,容匪走出了树荫,一句话也没说便起掌打向他胸口。他这一掌气势磅礴,近旁的碎石碎沙全都被他的掌风从地上卷起,直扑向柳卅,可柳卅眼皮都没动一下,木桩似的定在原地,不躲也不闪,硬抗下这火力全开的一掌。掌风散去,他人虽还站着,但脚底已有些不稳,身体左右摇晃了两下,勉强维持住站姿后,又吃了容匪一个耳光,听他质问道:“你疯了??!”
柳卅的嘴角渗出一道血迹,他一抹嘴,直直望着容匪,问道:“你不是在等刀疤脸?”
“笑话!我等刀疤脸干什么?刀疤脸不是你替我约了,你要替我去会会他的吗,我不抢你的约。”
柳卅侧着身子:“你不要骗我。”
容匪大手一扬:“都说了今天是楚林夏的忌日,我来这里祭拜他,你不要打扰我们。”
柳卅摇头,容匪看到他就来气,气得牙痒痒,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骂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是非得要留下来当这个电灯泡,还是自己识相赶紧滚开?”
柳卅的态度也很强硬:“我不走。”
容匪那漆黑幽深的眼瞳里尽是他撵不走,打不跑的顽固身影,容匪攥着他衣领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收得更紧,左手已经抬了起来,停在了柳卅腰侧,但他一咬牙,猛地将柳卅推开,仰头笑道:“哈哈哈,好,柳卅啊柳卅,你不肯走,可别怪我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柳卅道:“我不会走,我知道你今天一定是约了那个刀疤脸,我要留下来帮你。”
柳卅认准了的事,就算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一点容匪比谁都清楚。但他也已经拿定主意,今晚一定要把柳卅赶走,赶不走就打得他失去知觉。
容匪单手成拳,手臂上青筋毕露,明摆着又要发出一记威力十足的招式。柳卅做了个防御的姿势,那双眼睛还是看着容匪,直将他看进心里,看到骨血里,要将他烙在自己灵魂深处才罢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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