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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忽而,岳或有些疑惑地发出了一道单音节的语气助词。
林是非瞬时坐起身,去找岳或看他手机屏幕:“怎么了?”
岳或侧首看他,道:“不是我妈打来的,是陌生号码。”
屏幕上方还亮着未接听的通话页面,是一连串岳或没见过也没标记过的完全不认识的号码。
刚才在浴室里的电话就是这串号码打来的。
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看起来又实在不像是打错。
岳或又没有拉黑沈婉,不至于专门找新号联系他吧?
在电话自动挂断之前,他挺谨慎地按接听,道:“你好?”
闻言对面的声息稍沉,明显本先是打算说话的,在听见岳或的声音后,反而陷入了许久的沉默当中。
林是非放轻音色,存在感却极强:“Darling,是谁啊?”
岳或将手机从耳边拿开,通话还在继续,他眉尖轻蹙,没什么所谓地回答道:“不知道,打错了吧。”
言罢手指轻动,便想直接将还在通话中的电话摁断,那边却立马赶在被拒绝前夕出了声。
“年年。”
“……”
隔着电子设备有些失真、但仍然能够被分辨出是谁的声音之后,林是非眼底的戾气当即狠决乍现。
岳或的眉头紧跟着不可抑制地深蹙起,还是打算先确认,音色却已经自主地淡漠下来:“陈谭渊?”
“年年,”陈谭渊的声音里明显带着许久未和岳或交谈的紧涩,低声说道,“……你把我的手机号拉黑了,我只能通过新的联系你。”
竟然还真的是陈谭渊。
岳或顿时失去所有和对方继续交谈的欲望,只能维持着基本的礼貌问:“是有什么事吗?”
“沈阿姨进医院了,”陈谭渊也没废话,直接道,“你现在过来吧。她就在A市第一医……”
“嗯。”岳或出声平淡地打断他,不让他再说下去,“陈家里不是有你们吗?”
“你们照顾不好她?给我打什么电话?”
完全没有预料到岳或会这样说话的陈谭渊有顷刻的茫然,下意识道:“什么?”
随即他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情绪根本无法遮掩分毫:“岳或,她是你妈。”
“陈谭渊,我从 16 岁就已经没有回过你们家了,”岳或漠然地提醒,“她是你和你弟弟的母亲,为什么住院了生病了你们反而想起来她是我妈了?”
陈谭渊无措:“我……”
他不明白为什么之前怎么被欺负都懒得辩解的人,此时却能变得这般伶牙俐齿。
甚至几度让他哑口无言。
似是没察觉到对方无所适从的状态,岳或问道:“为什么住院?”
陈谭渊明显还处于被岳或怼过的些微凌乱中,没过脑子,下意识地接:“她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不睡觉,突然从卧室跑出来找我和谭谌大发脾气,问你前两年发生了什么才会想自……”
“闭嘴。”岳或非常突兀地打断他,音色冷漠又迅速。
言罢他还有些惊慌地掠了林是非一眼,后者视线刚好从屏幕上移开看向岳或的眼睛。
岳或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他没跟林是非说过差点被陈谭渊欺负的那天,他想……他不想活了。
如果不是林是非的视频电话来得及时,一遍遍地说他值得被喜欢,岳或绝对活不到今天。
他的墓碑前肯定也都已经生长出了两年时光的青草。
其实真把那时候的事拿出来放到现在来看,好像也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可那时候的岳或……真的太绝望了。
身边所有他渴望得到的“家人”,没有一个人爱他。
……无人爱他。
岳或几不可察地深呼吸,从过往的、突如其来的压抑情绪中努力抽身而出,用无比淡然的语气平静地对着手机道:“听起来只是因为她自己想得多,大概是情绪太急了才生病进医院,我没说错吧?所以不严重。”
“你们才是她的家人,照顾好她吧。我不会去的,不要再找我给我打电话了。”
言罢岳或便要终止通话,却被林是非握住手腕制止。
“……怎,怎么了?”岳或的眼睛下意识看过去,声音已全数没了方才和陈谭渊说话的强势与冷漠。
林是非道:“Darling,我可以对他说脏话骂人吗?”
“啊?”岳或有些犯傻,结巴道,“可、可以……吧。”
“嗯。”林是非动作很轻,却不容拒绝地缓慢抽出岳或手里的手机,换自己拿着。
他神色淡冷得犹如淬着南北极的冰雪,好像下一秒就敢去杀人似的,语气更是仿佛踩在众多尸骨之上般,显得很骇人:“傻逼,早晚让你死。”
一字一顿的话音在黑夜里尤为得清晰可闻,直击入心。
明明还隔着一道遥远的手机屏幕,但陈谭渊还是完全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而后似乎很怕林是非再说第二句话,他就连忙把电话挂断了。
意识到听筒里传出的两声忙音,手机页面便回归正常,林是非的神色并未好转,但眉梢倒是几不可察地轻微挑动了一下。
*
陈谭渊立在医院门口,手里捏着手机,二十多岁、平日里总是挺拔的背影莫名有些佝偻。
他侧首看向住院部的三楼方向,全都亮着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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