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状,魏允抿着唇轻笑,他的声音比以前沉重,也更好听了:“那赶紧起来吧,洗好澡我送你过去。”
于映摸了摸发烫的耳朵,犹豫很久后,说:“那你带我去吧。”
“嗯。”魏允去浴室放好水,回来后单腿跪上床沿,可能是知道于映不好意思,他直接裹着被子把人整个横抱起来。
二十好几的岁数还要人抱,不是于映矫情,而是因为他走不了路,是个实打实的瘸子。
身体悬空的瞬间,如同曾经的那十三年一样,于映熟稔的环住魏允的脖子,耳朵靠在胸口去听里面的砰砰声。
卫生间里还放着以前于映用过的浴缸,魏允将薄被随意扔在架子上,脸不红心不跳的帮于映洗澡,洗完给他穿上同样不合身的睡衣,抱回床上。
之前没注意,如今人清醒了,看着屋内满地狼藉,于映无地自容,捂着脸问:“这里,也没衣服换啊?”
魏允将本来就短了一大截的衣袖往上卷:“没事,我给妈打过电话了,她等会送过来。”
“周阿姨?”
魏允笑:“不然呢?”
“……”于映彻底没气了,上天啊,为什么会这样。
魏允敛去笑声,在于映身旁坐下,像摸小猫一样摸他的头发:“没事的于映,不要怕,都已经过去了,我们都熬过去了。”
“之前在国外比赛的时候没机会跟你说,其实你不在的这七年,我妈每天都在念你。尤其是你走的第一年,她没有一天是笑的,见到我就让我滚,让我别回家了。”
“她怪我骗你,费尽心思把你骗到那么远的地方,回不了家。”
说起以前的事,于映也不由颤栗,过去的这七年,是他最不愿回忆的时光。
他红着眼框恨恨道:“你该。”
魏允“嗯”了一声,右手抚上他的脸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眼眶下轻轻摩挲:“我该。”
等魏允妈妈的时候,魏允推着于映来到二楼阳台处,在这里不仅能看清整个小区的样貌,也能看到隔壁常年未经打扫,长满杂草的房子,那是于映的家。
夏天的晨风带着点微凉,于映坐在轮椅上,目不转睛的看那栋老屋,最后很不可思议的说:“我居然,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样子。”
魏允站在他身后,挑挑眉:“我练轮滑的时候摔倒的样子?”
于映摇头:“不是,那是你见我的第一次,不是我见你。”
他跟魏允一起生活了十三年,又分开七年,听上去很长,可认真回忆起来,却好像一切就在昨天……
……
二十年前。
入春的时候,小区外面的油菜花都开了。
于映坐在阳台上,护工张姨怕他冷,在小玻璃茶几上放了条毯子,让他盖在腿上。没别的原因,他是个瘸子,腿一点知觉没有,冷了热了都不知道。冷天为了腿不被冻伤,毯子是必备的。
阳台的方向很好,靠在护栏上,一闭眼就能闻到满满的油菜花香气。
这座小区全是独栋别墅,隔壁原本是没人住的,但这两天一直陆陆续续有搬家公司的车停在门口,于映记得爸爸跟他说过,那家人是爸爸的朋友。
阳台的玻璃门被拉开,于映回头看,是张姨。
“怎么没盖毯子呢?”张姨扯过茶几上的棕色羊绒毯,大手一挥撑展开来,盖在于映腿上的同时,也遮住了轮椅的半个车轮。
于映伸手捏了捏,毛毯吸满了阳光很温暖,他笑着看向张姨:“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不冷。”
张姨没说话,笑着揉了把于映的头。因为基因遗传,于映的头发是自然卷,又晒了会太阳,蓬蓬松松,摸上去暖暖的,很舒服。
到了做复健的时间,张姨熟稔地推着他往复健室走。路过客厅的时候,小陈还躺在沙发上看书,于映跟她打了声招呼:“小陈早上好啊。”
小陈一如既往的没有搭理他,但却翻了个身,显然她是听到了的。于映眯着眼笑,没有再说话。
小陈是于映的妈妈,张姨说她是生病了,不能陪他说话,所以很多时候于映都是像刚才那样,就远远跟她打声招呼,也从不叫她妈妈。
躺在康复床上,张姨握住于映的脚后跟和腿弯,一点点向上推,以确保每个关节都有活动到。
做复健是个体力活,张姨每隔十来分钟就要休息,等到全部做好,上午已经过去一半了。
张姨带着于映到楼下草坪上透气,隔壁搬家公司的大卡车还停在门口,不少穿蓝色工作服的人在搬家具。
隔壁常年不住人,草坪不如于映他们家平整,杂草一丛高过一丛。
视线越过草堆,一个穿黑色卫衣的小男孩,双手抱膝坐在大门石阶上,一动不动盯着远处的铁门发呆,就算被搬家的工人碰到了,也不挪地方,好像在那里生了根。
于映觉得这个小孩很奇怪。
真正和怪小孩接触是在一个星期以后,于映坐在阳台上,对着太阳光整理油画棒,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唰唰’的声音,一会很近,一会又很远。
他探出半颗脑袋往阳台外看,一道小小的影子‘嗖’的一声,从他们家大门口滑过去,没过一会又‘嗖’的一声滑了回来。
像风一样。
于映瞪大了双眼,扶着护栏,仔仔细细地看。但那道影子实在太快,他看了很久才认清。 ', ' ')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0 00书院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