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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多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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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他的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这回我主动将手伸了出去,看他又能说出什么花样。

贵爷爷看了又看,眉头微蹙:“你第个是女儿,第二个还是女儿,第三个可能是儿子,也可能是女儿,这就要看你离婚后的男人了。

李华华唏嘘道:“三姐将来会离婚?为什么呀?”

贵爷爷道:“我只能告诉你们是因为你三姐的原因,别的天机不可泄露。”

我因为不信,因而也没有太多的关心与好奇。

但却记下了贵爷爷的话,想着再过几年或者十几年,结果出来了,如若不符,再去奚落他一顿,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眼前的老人是不是还能好好活着。

所有人的命都算好了,我大抵也知道他是怎么算的,看小手指上几根主要纹路的粗细与长短,只是这真的准吗?

现在想来,能记下,也没什么奇怪,人们对于所喜爱的东西与所憎恶的东西往往一样记忆犹深。

告别贵爷爷后,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我看到家里到处都是瓜子皮,烟头,很想清扫一下,但环视一周没有看到扫把,平时这些东西都是奶奶检拾好,放在固定的位置,但凡我要用时,问她在哪,她一定会第一时间送到我的手上。

我习惯成自然地问道:“奶奶,扫把你放在哪里了?”

没有人回应,话无声无息地在风中飘散,不留痕迹,我这才意识到,我到底是因何而回家的,心里不甚悲戚。

那些图省事买回来的牛肚,猪肚,海带,豆腐,我吃着都只有一个味,那就是辣,辣嘴,辣心,辣眼,辣得我晕晕糊糊的。

我始劲地吃,以为吃完这顿辣得要人半条命的饭后,奶奶就又回来,急着给我灌水解辣。可她一直没有出现。

这天晚上,因为家族的人留宿,房间极其紧张,所以我们四兄妹,还有爸妈同睡在了一间房里,除了爸妈原有的床,让我们姐妹三个睡,屋里又打了两个地铺,将屋子塞得满满的。

我真希望奶奶能回来看看我,可任我怎么看都没有看到奶奶,唯见那些来吃酒的人拿来的一床又一床的太空被,吊在屋顶,挂在墙上,站在地上,五颜六色,凌乱且张扬。

我好疲累,终于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五妹妹却将我推醒了。

她同时推醒的还有大姐。

“大姐,三姐,你们听,快听,那头好像有舀水的声音,你们说是不是奶奶回来舀水了。”

我屏住呼吸,张耳细听,除了父母的鼾声,远处的虫子声,再听不到旁的声音。

“五妹,你一定是产生幻听了。”大姐劝着,搂紧睡在中间的五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再次疲惫睡去,专来轻微的鼾声。

“三姐,你听到了吗?”

李华华大抵不好意思再次推醒大姐,难得跟我说话。

“要听到就好了。你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累不累,睡吧,明天还要送奶奶上山。”

五妹哼了一声后睡了,我却睁大着眼睛,认真听五妹所说的舀水声,还是什么都听不着,我将家人的鼾声分辨了一番,依然辗转难眠,思绪万千。

我真希望这世间有鬼,只可惜没有,在以后的日子里,无数个无眠的夜晚,我猛然睁开双眼,以为奶奶来了,她微笑着站在床前,或冷或热的风中,然而什么都没有。

太思念了,我就信了那些美丽而荒唐的传说,想着她变成了蜻蜓,飞蛾,蚊虫,在我没有发现的一角,静默地看着我,给我打气,为我加油。

事实是,我只能在梦里看到她。

组上众多的人用拉绳,用木架,用推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停歇了数次,终于将奶奶的棺材抬到了山上,我从来没有想到最终奶奶的坟会在那里,离家那么远,要爬过那么陡峭的山头,看到大家刚才的状态,我无端的生出很多担忧来。

等我要归于尘土的那一天,不知道有没有人为我抬棺木。

这次我担心的倒不是我村里人对我不详的忌惮与避讳。

死者为大,村子里无论谁到离逝时终归会受到尊重。

我担心的是村子里的青壮年都进了城,不过有零星的几个老弱病残罢了,他们即便有心,又如何抬得动我的棺木。

虽然我不愿在这山沟沟里度过无法辩驳那些荒谬宿命的一生,但我却曾无数次希望,等我百年过逝后,魂归故土,落叶归根,长眠于此,睡在奶奶身边,有她在我总是安心的。

我这样说肯定又有人要笑我了,我明明那么讨厌宿命,憎恶迷信,可为什么相信这世间有灵魂。

其实大多数时候,我十分矛盾正是如此,才更为迫切的想要证明,没有,一切都没有,都是概率,都是随机。

有人说人死后会变轻几十克,听说那是灵魂的重量,看着奶奶的棺木已然被一粒粒的黄土淹没,我真后悔,奶奶走前,我没能在她身边,没能将她放在一杆称上,称一称,看她的体重到底有没有变轻。

我看着这座充满了泥土味的新魂发呆,仿佛不过是因着大地受到了伤害,而我的奶奶此时正在菜园子里伺弄着蔬菜,待我回到家时,她弯弓般的背脊会变得挺直,她会记得抹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然后对着我咧嘴而笑,亲昵召唤。

“伊伊,都走了,你也回去吧!”

是李亦凡,他比我大了不过两岁,然而按辈份,我却要叫他一声五叔,所以很多时候我极不自在地将他当成我的长辈。

一阵山风吹,很是阴冷。

李亦凡的发型被风吹乱了。

表情却凝固在疼痛的瞬间,他把我的难过感同身受。

站在艺术的角度,现在我只能站在艺术的角度去看他。

我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很好看,浓眉大眼,薄嘴唇,和谐地镶嵌在小麦色的冬瓜脸上,皮肤光洁莹透,哪怕凌乱,也那么富有魅力。

我上小学那会,乡里有一个女同学说我们村子里的男生都长得好好看,我点头不过是敷衍,并没有她那样神奇的发现,也并不认同,因为第一时间蹦入我脑海的是几个脸型发歪的男生,用歪瓜裂枣形容,并不为过。

不过,她一一罗列出好看男生的名字时,我却想到了李亦凡!

她罗列的名单中竟没有李亦凡,我笃定,她一定没有见过他。

假若她见过他,就不会这般费劲地去罗列名单。

多年以后我才发现,女人与女人对男人的审美或多或少存在着差异,正是如此,也不致于很多女人青睐一个男人,特别优秀的另当别论。

我说这么多都是废话。

他长得好与不好,现在跟我关系都不大了。我心里越喜欢亲近他,我就越该远离他。

只是除了奶奶外,他算得上是一个很关心我的人了,所以我就说了这些废话。

见我还在发呆,李亦凡劝慰:“节哀顺便,你奶奶在天上也不希望你这样。”

我凄然一笑道:“我没有怎么样,不过是想多陪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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