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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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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正好王呈祥经过,他毫不犹豫地跳下水。

我才听到了他扑腾的落水声不久,他已经游到了我身边。

他从后背捞着我游出了水面,又往岸边游去。

整个过程我并没有被水呛晕,只是肚子胀得难受,有点说不出话来。

到了岸上以后,他让我躺下,帮我把肚子里的水给压了出来。

对于他的救命之恩我感激不尽,也许是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我感受到了生之珍贵,正是那个时候,我决心要当一名医生。

他的恩情我一定要报答,因而不但将他的脸牢牢印记于心,也偷偷跟踪他去了他的住所。

怕忘记他,我每个月至少会跟他偶遇一次,久而久之我们成了朋友。

虽然我们出生不同,年给不同,文化水平也不同,但我跟他相处总是特别舒服。

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每当我有心事的时候,他都会端坐着,时不时的点头。

而我知道他家境不好,也会想尽办法经常给他带去好吃的。

那个时候我跟他的友谊不会比钟子期与俞伯牙差。

后来我去外地求学,而他一家妻儿老小仍然在临都市里,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会每半年给他写信,信内无一例外的夹上一些钱。

后来我回到临都工作,没想到他正好在我工作的医院当仓库员。

虽然我们都很忙,但每个月我还是会去他家里几次。

我看着他的儿子出生,看着他的老婆在同一天离开人世。

我给王河一次就买了两个月的奶粉,毕竟他是我的恩人,没有他也没有我了。

……

在玉寻离开的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日子,是他陪伴我度过的。

王河六岁那年,有一天他在仓库晕倒了。

是去领拖布的阿姨告诉我的,我急急地将他背到了急诊室,自己给他看诊,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已经到了肝癌的晚期。

我当时矛盾极了,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真像。

但十几分钟过去后,我还是决定告诉他真像,毕竟他的两个孩子已经没有了母亲。

大女儿虽然已经十五岁,可小儿子才六岁,也许他要设法为他们安排一下今后的路。

次日,我鼓足勇气找到了他。

在那间堆满了物件的仓库里,我将他的病情详细地讲给了他听。

“这事请你替我保密,不要跟任何人说。”

他见我点头同意后点燃了一支烟。

我知道他抽烟。

但大抵是我跟他讲过抽烟的坏处,以及抽二手烟的坏处,因而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抽过,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我走了出去。

烟点到尽头后,他跑到我的办公室里来找到了我。

“海纳,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我想他一定是将所有事情都想清楚了,只要帮得到的,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去帮他。

但他将请求说出来时,我还是惊呆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的部署竟然是以自己最后残落不堪的身体挣上一大笔钱。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虽然我知道得了肝癌的人很痛苦,日子并不会好过,我也知道世上有一种叫安乐死的死法,但毕竟从来没有看到身边的人这样去选择。

我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跪下来求我。

“海纳答应我吧,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将来寄人篱下,再者我这三年一直在买意外亡故险,正好也能用上。”

我请他放心,我很认真地向他保证:“只要我楚海纳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让王河姐弟两饿着,我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照顾。”

“我知道你很好,但你自己就有三个孩子,天月还不到一个月,海纳医院又才刚刚建成,正是缺钱缺人,万分艰难的时候。况且我也不希望在我走后,孩子们有寄人篱下之感,我希望你能帮他们拿到一笔钱,让他们守着那虽然破旧,但代表着祖魂的屋子好好生活下去。”

“撞人这事我真的干不来,这样,我出钱请人去撞你吧。”

“不行,这样风险太大,如果你还记得当年我救你的恩情请你亲自撞我,王河才六岁,他要是去了你们楚家,将来很可能变成楚家的人,只有你将我撞了,他们记恨你,我才相信,你不会强要了我的儿子。”

听到这样的话,我很难过。

人们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我的好友,他临末居然这么不信任我。

见我沉默不语,他又补加了一句让我更加心凉的话。

“王河现在跟你感情很好,如果您不撞我,我不能确认他绝对不会改名换姓,就是死了,我也不能瞑目,我此生的最后一个愿望,请你帮我实现。”

他越说越激动。

我越听越忐忑。

先前也见了好几个实在无力回天的病人,到临终之时,我让他们的亲属进去,看看他们有什么遗言的。

但我却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我将他视为了我的亲人,却无法将他看成说遗言的人。

“呈祥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肝炎。”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无药可救了,你真当我大哥就照我说的去做吧,我现在活着也很痛苦,不如为孩子们做点什么,走得也才安心。”

我想到了我一年前的一个肝癌晚期患者,他吃不下饭只能喝很少量的水,肿瘤位置鼓有很硬的包,身体好几处皮肤出现紫斑,皮下出血,凝血功能出现障碍,全身干枯蜡黄,无法走路,无法自主翻身,无法说话,意识不过偶尔清醒,表情迷茫而苦痛,在医院最后一天打了曲马多(一种止痛药)

与其让他痛死,不如让他安心而死。

本着这种心理,最后我同意了。

他面无颜色,但浑浊的双眼却流露出感激涕零的样子,我至今也无法忘记。

那天下午我们商量好了对策,我对他说,以他现在的情况再过十几天再实施计划。

但他坚决不同意,他认为实施得越晚风险就越大。

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为了让一切自然而然,他让我今晚就行动。

我又是一口回绝。

虽然答应了他,但我本能地想逃避,能拖一天算一知,甚至希望我履行承诺去撞他的那一天永远也不要到来。

他的眼神里有了质疑,但更多的还是乞求。

“今天晚上去最好,我的孩子们还不知道,这事情就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我又鬼死神差的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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