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两条街中段的小路, 在狭隘的中口处有一扇门,门外高悬着灯牌,上面是不起眼的光芒, 在华灯初上的夜景中半点儿也不惹人注目。我的目的地便是此处——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充满秘密的地方,我推开门,里面两条细窄的吧台就投入眼帘。
太宰正坐在那里, 一手托着下巴, 目光定在酒保身后高矮低错的酒架上。
他四周无人, 我还是选择隔了一个空位坐下, 并没有在他身边。
“晚上好。”我说了必要的开场白, 然后问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喝酒吧。”他这么说。
……
……
将时间再次跳转回那个晚上, 等现场的工作收尾结束后, 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后的事情了, 我强撑着不被瞌睡打败已经十分辛苦,还要分出精神关心太宰先生的动向, 可谓是给自己增加多余的操劳。
再接着, 我们被警方托人送到其他位置下榻, 我差点就在车上睡着了。翌日,我们去重新认领了个人物品,本是无精神的我在找到那沓奇迹般完好无损的稿纸后差点像发条弹簧似的重新有了干劲。
将稿纸交给我是国木田, 他忙着和警方做交接,眼下满是疲态。
“能找到真是太好了。”我感激的抱起这卷稿纸,“国木田先生也要注意身体, 劳逸结合。”
“不将工作处理到位, 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放松的心情。”他的话虽给人硬生生的感觉, 但我知道并不是因为对我有意见, 他下一句就是:“你也是, 我听说不少人会因为写作太投入而废寝忘食,感情上虽然能理解,但我并不赞同。”
“谢谢,国木田先生。”
看来,他比我还不擅长说好话呢。
另外,还有件事是出乎我意料的,宏人先生不仅是除妖师,还是位审神者。
“我麾下的刀剑暂时回到了时政那里执行特殊任务。”他说,“我虽然从石上小姐那里听说了你的事,不过,多少有点难以相信……”
他补充道:“并不是说我对你有什么偏见,只是这种情况十分罕见。大多数刀剑选择主人时,虽然不会像人类一样将自己的要求言之于口,但他们心中是有对主人的评判标准的……更何况稻井小姐的确是普通人,所以才罕见。”
“今剑的灵力消耗过度,是因为在刚才的混乱中现形了吧?”
不仅如此,他还替我挡下了清小姐的一次挥击。后来一直没听见今剑的声音,我就担心他是否因为消耗过度而自行沉睡了。
我告诉宏人先生后,他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你是在等八原寺的住持回来吧?我给他打个电话,要是我没搞错,信物是他家的一把先人留下的剪刀,他与今剑的前主人交好,前主人留下的封印只能由他的剪刀解开。”
接下来事情便是一帆风顺,宏人先生一通电话将田沼住持唤了回来,借到信物后立刻给今剑解开了封印。
“这样就可以了吗?”我问。
没有像小说和电视剧中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我心中不大有底气。
“回到横滨后,找附近的指定神社补充他身上的灵力就可以了。”
得到经验丰富者的肯定,我松了口气。
“宏人先生是审神者的话……拥有的刀剑是哪一把呢?”回去的路上,我突发奇想道。
说起自己的刀剑,宏人先生沉稳的脸上难得浮现喜色。
“是个有点麻烦,不过,挺可爱的家伙。”他笑着说,“虽然总说自己‘难用啊、难用啊’,可遇到事情比谁都积极……他大概很快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再见上一面吧——他啊,可是个很讨小姑娘喜欢的家伙。”
回横滨的路上,我私下问起过太宰先生,案件完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虽说没有面露难色,立刻拒绝,可他只是稍微抬起眉角,我就知道要从他嘴里撬出话来是没戏了。
本打算放弃,他却话锋一转,说:“过几天告诉你吧,现在不太方便,再怎么说也正在地方警察的地盘上。”
“手臂上的伤口怎么样?”他问,“还是很疼吗?”
我微抬起缠着绷带的那只手臂,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绷带。
“不疼了。”
才怪。
“我可是就这么欠了伊君一个大人情啊。”
被他用如此平易近人的打趣,我不由得想得寸进尺起来,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是啊。”
他本是仰在椅子上懒洋洋的,在我说完后一个猛的打挺,将身子立起来,笑容清爽却不灿烂,问我:“伊君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我意识到他这句话,等同于是变相的在说“有没有可以报答人情的解决方式”。
可是,听说太宰先生在侦探社楼下的咖啡厅都要赊账,如果是涉及到直白的钱财交易,还是免了。再说,让他用实体的器物之类的和我做什么人情交易,这中间的感情就变味了,最后,直截了当的对人说“我想要某某东西”也不是我的风格,不,应该说是没法说出口好吗……
最后,我只好看着他漂亮的眼睛,绞尽脑汁搜索着还有什么别的方案,是我们双方都认可、并且对对方的交际习惯不产生侵犯和不快的。
我好像还沉浸在一种不可一世的自我满足中,这是由于我意识到,我做了超出我平时的勇气的事,在这么一两次的大跨步后,带来的满足感的余韵仍然没有消失。并且推动着我往前,试图让我跨出第三个大步。
好在,我还没无可救药到被自己的错觉所迷惑,认为自己真的能仅凭一两件小事就夺得他人青睐。
所以我谨慎的思考着,最后得出了一个方案。
——只要一点,我就可以很满足的东西。
是时间,准确的说,是他在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中,能和我精准相处的时间。
下了决心后,我以自己都意外的行动力开始朝他发问:“太宰先生,你是喝酒的吧?”
“伊君想要酒吗?”他懒洋洋的问道。
“我不懂酒。”我坦白道:“应该说,我正想开始学习酒。”
“学习酒吗?过去的委托人中和造酒行业相关的也有那么一两位,想要了解详细的过程,可以帮伊君联络他们哦。”他说,“没想到伊君对酒感兴趣啊,是想积攒写作素材吗?难不成未来的努力方向是社会纪实文学之类的?”
又来了,太宰先生总是不经意间的、仿佛在开玩笑一样的迂回战术。
——将别人推远这件事,对他来说是本能行为吗?
我明明——
“不是的。”我平复好心情,重新起航,说:“我想喝酒,但我对酒一窍不通。”
“……哦哦?”
“所以,太宰先生能否介绍我几个你认为还不错的,喝酒的好地方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伊君!”他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但我也不知道他的想法,他语调高昂,又倏地坠落,问我:“只是这样就可以吗?”
不,怎么可以。
我远比自己想得要贪心,抓住过一次想要的东西后,就再也不想放开任何东西。这次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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