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躺了一会。伊君为什么会知道?”他故意睁大眼睛,像是发自内心的在好奇似的。
我伸手指着他右侧耳朵上方的头发,“上面沾了草碎。”
“啊真的……”他说着,两手拍了拍自己颅侧的头发,像松树抖落树叶似的,将草碎从头发中震落了下来。
“伊君今天和编辑见面了吧?”他问,“如何,还顺利吗?”
“就我个人来说,是顺利的。编辑小山先生是位精通说话艺术的人,和他谈话不会觉得局促,在专业能力上也很很值得信赖。”我略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他:“小山先生建议我可以尝试一下往爱情小说的方面发展。”
“为什么?”他问。
于是我就将小山编辑对我分析的一长串话转述给他,太宰始终保持他水准极高的风度聆听着。
最后,我说:“我打算试试。既然机会在面前,就断没有白白放走的道理。”
“我也认为是个不错的机会。”他点头赞同,又说:“伊君今天的衣服,是昨天专程去买的吧?”
我今天穿得算是简约但不那么简陋了,至少有稍微搭配一下,上面则是件简单的米色浅口短衣,下身是雾蓝色的高腰长裙。
我和他开起玩笑,说:“看起来有没有像文学少女一点?”
“比起文学少女,更像是旧书店的老板——很好看哦。”他评价道。
被他夸奖,我差点得意起来了。
“虽然和我一起的朋友认为更干练简洁一点的风格更好……但我觉得,既然是文字相关的行业,就努力往文系少女的风格上靠,效果说不定更好。”我说完自己就笑了,“结果对小山编辑这样八面玲珑的人来说,服装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啊,你说的朋友,是前天跟我说的‘对时尚很有心得的男性’吧?”
“是啊。清光真的很厉害。”
至少在搜集时尚情报的能力上,我这辈子都自愧不如。
“分明是刀剑,却在钻研时尚上下了功夫,虽然是个刃爱好,但换做是我,绝对做不到他这么精细。”
“……刀剑?”他长长的睫毛微一颤动,“和今剑一样是付丧神?”
“嗯,加州清光。”
“是那个冲田总司的爱刀啊。”他笑了起来,“有机会的话真想见一面。”
他望向我手边沉甸甸的纸袋,我将纸袋提到我们中间,取出其中两本畅销的爱情小说。
“这是学习资料。”我说,“我还没怎么看过爱情小说呢,虽然小山编辑说让我试试,但真要立刻动笔,怕是很难。”
“《我的喜鹊》和《请来参加我的葬礼》吗?后者的名字听起来真不像爱情小说。”他接过我递给他的两本书,问我:“可以拆封吗?”
“当然。”
他拆开了那本《我的喜鹊》。
他修长的、骨节清晰的手扯开书上薄薄的塑封层,然后将书页摊开在草地上,新书的油墨味儿和草垛子的芬芳混杂到了一起,变成了清新的信息素。
他美好的手指正落在扉页上的标语上,那是一行单独选用了不同字体的文字。
“我原以为我所期望的是一只永啼的金丝雀,我爱她又美又无依,可让我将她捧在笼中为我颂唱爱乐。没想到我的目光却追逐上了一只黑白斑驳、随处可见的喜鹊。只盼望着每日在窗前看见她惹人怜爱的尾羽,倾听她朝气蓬勃的啼鸣。”
我缓缓念完这段话,试图从中琢磨出作者想表达的意思。
我皱着眉头:“……这是说爱情中的个人理想和个人现实的差异?”
太宰却阖上书,笑盈盈的说:“也许作者没想那么多,他只想告诉我们——他更喜欢喜鹊。”
……他一定是在蒙我。
如果真的半点隐喻也没有,怎么可能被作者放在扉页,更何况这还是本恋!爱!小!说!
好吧,想不到太宰先生也有这么直男的时候,我还以为他铁定是妇女之友呢。
“其他基本也是恋爱小说吗?”
“不。”我说,“是哲学相关的书。”
我将书一并取出,放在地上,太宰没有拆开,只是隔着塑封看了下上面的导读语和书腰上的介绍文。
最后他问:“为什么是哲学?”
饶是在刚才我就有预料会被问道这个问题,可真到了这一刻,我依旧做不到厚着脸皮直视他。
……分明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和他讨论恋爱小说。
“嗯……”我吞吞吐吐,“原因说起来很复杂但也很简单……”
又到了我要字斟句酌,不让他察觉到我意图的时候了。
“之前在八原,太宰先生提到了很严肃的话题,关于生与死,是否要放弃生命这件事。”
我一边说,一边偷窥他的表情——遗憾的是,他还是保持良好的微笑,不露半点心思。
我只好继续说:“我想我是受到了启发,所以对这个充满哲理的,久远的论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吧。”我说着,用指甲划破塑封,然后指着书上的绪论部分。
“毕竟自古以来哲学家们都绕不开这个课题——生命的意义,以及死亡究竟是什么。所以我想,科学系统的了解哲学,也许有助于我理解这两件事……”
说到最后,已经完全是临场发挥全靠瞎编了。
“居然让伊君产生了这方面的兴趣……”听完后,他哭笑不得的说,“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难道说是在生死关头,突然觉醒了吗?”
面对他藏头去尾,只字不提他曾经认真的想过放弃自己的生命这件事。
我也只能硬着头皮配合他。
“也许是觉醒了……至少在探寻‘人为什么而活’这个问题上,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吧。”
我只好在心中连连哀叹,然后说着口心不一的谎话。
可我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
这是我能想到的办法中最合适的了,如果我冒昧的开口想要探知他的过去,搞不好只会让他对我的存在感到抗拒。这么一来就会更加疏远,我不愿意侵犯他的固地,破坏他的安全感。
所以只能用如此迂回又笨拙,见效甚微的方式去了解他。
我知道我不是第一个试图了解他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更不会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但我想至少要是最有耐心的那一个。
我心中仍有一道晦涩又低劣的虚影,因为我知道太宰先生是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心交出去的,所以我还有机会,只要不冒进,就不会被他讨厌。
这么说虽然很残忍,但他太特别了。
我禁不住会想——除非有神明相助,他在茫茫几十亿人口中与能和他分享未来人生的相遇的机会可能近乎于无。在那之前,我有充足的时间去在这条举步维艰的恋路上攀爬试探,踽踽独行。
无论是最后他与命定之人相遇,又或者继续选择孤身一人游荡于世,我能所做的事,只是在神明将他手中的红线与其他人系牢前,拼命的做好我能做的一切——
然后听天由命。
我想难道是有过路的神明听到我的牢骚,不然为什么吹动着草地沙沙作响的风,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夕阳的颜色更沉郁了,远处的河桥轮廓在化掉的焦糖一样的余晖下模糊了起来。
我将这两本寄托着我无限相思病的哲学书搁在腿上,等待着太宰先生的下一句话。
下一秒,我感到腿上的重量增了几分,又立刻轻了下去。
原来是他拿走了一本哲学书。
“借我一本吧。”他说,“伊君说得太认真,我也想看看了。”
凝视着他的笑颜时,我想他一定是没有察觉的,于是我点头说:“好。”
接着,然后他从一旁地上又拿起被他拆封的那本《我的喜鹊》——
“这本也可以借我吗?”
“可以是可以……”但太宰先生居然会想看这本爱情小说吗?
可能是我这次完全没掩饰表情,太宰先生主动回答了我。
“伊君刚才念的扉页上的文字,让我不小心产生了兴趣。”他笑着说,“突然就很想看看‘我’和‘喜鹊’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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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恭喜解锁了新的约会地点[河堤旁]。
不觉得在夕阳下坐在河堤的草地上一起看书超级浪漫吗!
话说我想不到大家都以为这里是宰会先主动,我倒是觉得他会退缩。
越是接近对方的爱意就越是容易怯步,只要还没有完全得到,就不会担心未来可能会失去。看起来唾手可得,所以更加不敢去靠近吧。
不过伊君反而是在感情上很强烈的人……比起说是狂气,应该说是固执又有点一根筋吧,虽然当事人肯定是没有自觉的,她以为自己是胆小鬼来着。
至于男友风波……比起去澄清自己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喜欢上别人。
还是用从始至终的行为和陪伴来表达她的心吧?
毕竟,为了规避掉可能会触碰到太宰内心一切的敏感和不安的可能,她放弃了直接开口问,宁肯选择去买哲学书这种迂回的方法来追求别人。
我想就算是太宰就算明白她为什么买书,也会想不到她居然会有这个骚操作吧?
虽然是骚操作,实则是笨拙又小心翼翼的接近他。
伊君搞不好才是不自觉中有了千层套路的人(摊手)
虽然她一直以为自己胆小又被动,但是在对方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呢。
我觉得这章信息量还蛮大的,大家可以凭自己的理解扣糖?
(疯狂暗示想要看到评论了,摩多摩多
这章我写的很满足,希望你们也能看得满足,mua!
还是那句话,ooc了不要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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