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这二十一年,走过许多路,错事也做过不少,但有些东西,无论如何也是错认不了的。”
“算一算,我初见你时年岁十五,到现在已经过去六年,两千多个日夜,不算长,但也不短。”
谢闻灼声音平缓,“这些日子里,被模糊的事有很多,但它不一定是被遗忘,而是……有别的一些匪夷所思的原因,所成的差错。说到底,这只是表象,真正在深处的地方,要一点一点的看——”
“而我看了这么些年,心中清楚,六年前那个站在白桥上回头朝我笑的你,与六年后喜欢桃花酒,同我一起看过京城烟花,护城河外燃放孔明灯,在姻缘树上挂上牌子,手腕系上红线的你,是同一个人。”
燕稷手指一颤。
谢闻灼握紧燕稷的手,一字一顿道:“陛下,你信,还是不信?”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眼里的情意亦是半点没消退。燕稷被头靠在谢闻灼胸前,能清楚听到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均匀而沉稳。
一瞬间,燕稷回忆起了许多画面。宣景殿里静谧的灯火,昏黄灯光下柔和的脸,桃木佛珠与红线,谢闻灼的温言笑语,还有那个月光柔和的晚上,谢闻灼说想与你共度余生时,认真细致的眉眼。
于是突然便觉着,不能不信。
燕稷沉默许久,沉声开了口:“……我信。”
他面上的无措比起之前散了很多,眼睛突然变得平和:“你记着的一些事情,我不知道,这是事实。而它究竟是被岁月模糊了,还是为着别的原因,我现在不清楚,但是我觉着,无论如何,我都信你。”
谢闻灼眼神很温柔,没说话,抬手将他额角被沾湿的乱发拨开。
燕稷任由他动作:“温卿,我也不知道你为何如此笃定,但信就是信了……我不会怀疑你的心意,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以前,我不知道的事情究竟还有多少。”
他把这话说完后,就没再开口,看向谢闻灼。
谢闻灼面上带着春风化雨般的笑,牵着他在偏殿床榻边上坐下,而后点了点头:“……好。”
……
这故事,半分复杂,半分简单。
复杂是因着这事背后有许多让人难以揣摩的缘由。
而简单,则是因为,这其实是个很俗的故事。
父兄战死东嘉关后满心痛苦绝望的贺戟,少年云游四处漂泊无处可归的谢闻灼,自小被说纨绔茫然失意的傅知怀,三个有着不同人生的人,在同一个地方,遇到了同一个有着桃花眼,笑起来四周明媚,真正温柔到了骨子里的少年。
那天是大启天宁二十六年。
六月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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