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南华街,新宅大门头上的牌匾已更换成了“陶府”字样。侍女和厮役们排队站在门口对我这个新任家主以示欢迎,我极不自在地冲他们点头笑笑,默默数了数,竟然有三十五人。
安顿好后,趁着天还没黑,我与清荷在府中闲散地走了一圈,方才领悟了老皇帝那日所说的“不宽敞”到底是有多谦虚。长安城作为大齐的门面,处处财大气粗,这上任郎官居住过的宅子虽比不得相府宽绰,但也有五六个李夫子家大了。
来时相爷还不放心,跟个新婚就要离别的小娘子一样,非哄着要我多带几个家仆过来。我本想深情款款地说有清荷姑娘一人陪我足矣,结果一不小心瞅见了门口十九大哥的那张冰块脸,便硬生生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让人家小两口时时见不到已是对不住,我可千万不能再使他家姑娘太劳累着了。
然现在看来,其实大可不必。
待到吃晚饭,人称包打听的清荷姑娘已经摸清楚了府中三十五人的底细。上任郎官上月因在朝上直言无讳顶撞了老皇帝,被老皇帝一怒之下贬到了穷乡僻壤之处去反省,走的时候府中家仆没一个愿随他去,皆都留了下来看宅子。
上任郎官的人缘也是感人。我叹了口气,继续赤手啃着鸡爪子,瞄了眼外面的人,同清荷道:“你算算公子我每月的俸禄够不够养活这些人,若是不够,便让他们散了去另谋生路也好。”
勿怪我抠搜,我每月就那么点薪俸,在长安是干点啥都贵,别说攒私房钱了,就连养活我自己和清荷之外,再应酬应酬请别人喝顿酒可能都得紧巴巴的,哪还有多余的银子养活几十口人呢。
清荷闻言,将盛好的一大碗老母鸡汤往我面前一放,那不厌其烦劝我喝鸡汤的架势一点也不辱使命:“相爷已付了他们一年的薪水,公子无需担心,现下要紧的还是啃完鸡爪赶快把这碗汤喝了。”
我一脸忧伤地试图和清荷打着友情的商量:“能不能不喝?”对着油腻腻的鸡汤,手中的鸡爪爪倏地都不香了。
自从负伤回国,这一天三顿老母鸡汤,就是搁黄鼠狼他娘也扛不住啊。
同为掉钱眼里的姑娘,清荷对我十分同情然而还是拒绝了我:“赶明儿就不炖了,公子还是喝了吧,我怕相爷扣我和十九月钱,再扣没钱成亲了都。”
“……”
相爷这样威胁人的习惯真不好!
……
前些天太医去相府给我换药,荣玉也在,他说等我搬了新宅便再来看我。如今一晃搬来三四日,我是左等右等,只等了个寂寞,既不见他来,也不见时钦和相爷来。
热闹是他们城北的,城南养伤的我什么也没有。
午后,清荷心血来潮在院中舞起了剑。我搬着板凳坐在院中看了会,姑娘身手了得,英姿飒爽,我怕自己太过羡慕,于是起身去找了本书打发时光。
《震川先生集》里有篇文章末尾写:“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读来令人甚是难过。遂找人去集市买了几棵枇杷树回来。
等宫中变故传到南华街时,我正绑着纱布支棱着胳膊与清荷俩人闭门在院中无聊地栽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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