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的三月,每一年的桃花好似开遍了整个安南。
但颜俞已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不会再因为冯凌在院子里玩投壶就跑出去冻一晚上,也不会弄不清事情就误以为徐谦要娶别人,他和徐谦一样头顶冠,手执卷,明眸观古今,心胸怀天下,甚至比徐谦更聪明,更大胆。
前两年,颜俞加冠,齐方瑾为其取字——定安。
“为了兄长,留下来。”他们早已经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正好省了那些弯弯绕绕的,“不要去做那不义之事。”
两人都没对今天的谈话抱太多希望,沉沉闷闷的,话语仿佛凝滞了一般,连天空中的流云也一并停了。
“兄长,”颜俞眼眶微红,不是因为离别,而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徐谦仍认为他要做的是不义之事,“这天下,乱得太久了,若是我为了儿女情长而留下,以后兄长会看不起我的。”
怎么会呢?徐谦想,我已经为了你,为了儿女情长逃避这么久了,就算看不起,也是看不起自己。“你可仕大楚,规劝帝君,结束乱世,兄长知道,以你之才,必定可以。”
颜俞苦笑一声:“俞儿若仕大楚,是对天下不仁。”这话一说完,他才发现,原来他们俩做的事是这样相似,彼此互为不仁不义。
但谁又能说得清,仁义到底是什么?
“那么,背叛故国,离弃帝君,才是仁吗?”
“俞儿只知,忠民则仁。”
“在你的心中,忠君与忠民一定是两相对立的吗?它们分明是一体的!”
颜俞轻笑:“若是忠君与忠民为一体,便不会出现乱世了,兄长,它们并非在我的心中对立,而是在这个四境对立!”
“事在人为,”徐谦真的不愿意看他这般与自己的君主戈矛相向,更重要的是,以颜俞的才华,怕是一出手,大楚就没有生机可言,“即使它们真的是对立的,俞儿却是可以调和的,俞儿为什么不去做呢?”
“兄长,朝堂上坐的人是谁真的比百姓的命还要重要吗?大楚、大晋、大魏,什么朝代有什么区别?是李氏人当帝君还是赵姓人坐在那朝堂上,到底有何不同?百姓分明已经流离失所,易子而食,而老师和兄长还在谈仁义道德,礼仪规范,不觉得虚伪吗?”虚伪,颜俞第一次把这样难听的词放在他的兄长身上,但是他想,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若无仁义,无道德,活着又有何益?不过徒添行尸走肉。”徐谦红了眼眶,“人可以死,但操守不可退!”
“兄长说那是行尸走肉,但俞儿却觉是活生生的人命,今日是普通百姓,怎不知明日便是你我?俞儿要活,也要天下人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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