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遥远,一人送你倒是不够。本宫便许你一千精兵吧,到时候,路途之上,照顾好自己。”思涵凝他片刻,低沉而道。
他垂着头,认真的点头,“多谢皇姐。”
思涵将目光挪开,缓道:“可用过晚膳了?”
他摇摇头,“心底压着母妃今日的事,是以无心食欲。”
“正好,本宫也未用膳,你且随本宫一道去皇上寝殿,用膳吧。”
“多谢皇姐。”
今夜,他说得最多的便是多谢,模样认真诚恳,但骨骼细瘦,却无端让人觉得他小小年纪竟也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
思涵将他所有的反应看在眼底,却未曾心软,也不能心软,只是缓缓踏步,领着他朝幼帝的寝殿殿门而去。
此际,周嬷嬷正守在殿外,恭敬朝思涵与哲谦行礼,思涵吩咐周嬷嬷备膳,而后便伸了手,轻轻推开了殿门。
一时,明亮的灯火映入眼里,一股淡淡的松神檀香也迎入鼻间。
思涵视线微挪,便见自家幼帝,正披着明黄的袍子,小脚悬空在座椅上,正坐在灯下看书。
“阿姐。”待察觉到了声响,他突然转头望来,随即瞳孔一亮,当即出声喜唤。
果然是孩子,今日还在殿中恨她怨她的哭鼻子,这会儿竟两眼发亮的喜唤。
思涵心中叹息,随即按捺心绪的朝他微微一笑。
“阿姐,你怎来了。”他急忙从座椅上跳了下来,小跑着朝思涵而来,思涵踏步入殿,待他靠近后,便伸手牵住了他,“玮儿跑慢些,莫要摔着了。”
幼帝笑笑,视线一转,当即发现了后面的哲谦,更是喜不自胜,“三皇兄也来了。”
哲谦朝思涵望了一眼,随即转眸回去,朝幼帝微微一笑,并未言话。
思涵牵了幼帝的手朝不远处的圆桌而去,只道:“阿姐与三皇兄刚在殿外遇见,正巧我二人皆未用膳,便一道来玮儿殿中吃了。”
幼帝急忙点头,待被思涵按坐在座椅上后,他便急忙招呼哲谦,“三皇兄,你坐玮儿旁边。”
“是,皇上。”哲谦礼数周全,弯身而拜,随即缓缓上前,在幼帝身边坐定。
这时,周嬷嬷已迅速传来了夜膳,膳食丰盛,色泽俱全。
大抵是有思涵在场,哲谦端身而坐,厚重拘谨。
思涵先行握了筷子,朝哲谦缓道:“都是兄妹,不必拘谨,吃吧。”
这话一出,哲谦睫毛颤了颤,随即抬眸朝思涵望了一眼,而后才认真点头,执了筷。
整顿膳食下来,幼帝最是欣悦,拖着思涵与哲谦不住的言话。
思涵随口应和,也无太大拘束,而那哲谦,初时还略微拘谨,但到了后面,则也逐渐放开。
待夜色深沉时,思涵才嘱咐幼帝好生休息,随后与哲谦一道出殿。
此际,夜里归来的单忠泽已站定在了殿外,恭敬而守。
思涵嘱咐单忠泽对幼帝的寝殿增派人手看护后,便与哲谦缓步往前。
夜色浓稠,迎面而来的风再无灼热之意。
哲谦静静跟在思涵身边,低声而道:“臣弟记得,以前皇姐虽会欺负臣弟,但也会偷偷将皇后赏赐的东西赐给臣弟。”
往前陈芝麻烂谷子的时,他竟还记得。
不过也是了,以前那些记忆,又怎能抹灭,更何况她以前欺负他还欺负得那般厉害,赏他东西,不过也是因畏惧他向父皇告状,从而才给的。
“往事何必再提。”思涵默了片刻,低低出声。
他稍稍驻足,静静的朝思涵望着,继续道:“往事悠久,不值一提,但臣弟一直记得。那时候,母妃喜好权势,待臣弟并不亲,时常责怪臣弟并无太子皇兄聪慧。但每番臣弟在母妃处挨打挨骂后,皇姐见臣弟可怜,便不会再出手欺负臣弟,还会将皇后刚刚赐给你的瓜果塞在臣弟怀里,责令臣弟不许再哭。而今,虽是物是人非了,但臣弟仍是想问,自打皇姐从道行山上回来后,皇姐对臣弟,可曾,动过杀心?”
周遭,宫灯微微,光影摇曳,再加之周遭有夜虫低鸣,鸣声由近及远的回荡,一时,倒衬得周遭气氛越发清寂。
思涵静静的望着哲谦,并不言话,只是不知是否被周遭沉寂清幽的气氛所扰,竟也发觉,这哲谦的面色,莫名的厚重沉寂,那双朝她静静望着的目光,也似积满了紧张,甚至期待。
自打她回宫以来,这哲谦给她的感觉,便是小小年纪竟已厚重老练,但如今之际,却觉得他,仍如以前那挨了打从而可怜兮兮望她的孩童。
此际,他在紧张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童年不幸,淑妃不喜,是以,即便她颜慕容将他打得鼻青脸肿,然后再给他几颗糖,几枚瓜果,再威胁他不要再哭,如此,便让他记挂了,多年吗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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