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文翼稍稍将布好菜肴的碗递在思涵面前,平缓无波的道:“长公主师从国师,医术尚可。”
松太傅这才反应过来,犹豫片刻,终归是稍稍伸手出来。
思涵也不耽搁,当即抬指而上,待在他脉搏上把脉片刻后,心底也蓦地沉了半许。
不多时,她收回了指尖,面色如常,然而瞳孔却几不可察的沉了沉。
松太傅出声道:“这几日也一直有府内的大夫为微臣把脉,就说微臣的脉搏有些弱,许是得多在府中养养,其余的便无大碍了,不知长公主把脉之后,可是这如是认为?”
思涵按捺心神一番,嗓音稍稍有些幽远,只道:“府内的大夫说得的确未错,太傅你只是脉搏有些若罢了,并无大碍,这些日子好生修养便成。”
松太傅眉头一蹙,“虽话是这么说,但修养修养的到底要修养到何时也不知。这两日,微臣听说东陵公主与皇子也来了,倒觉来者不善,心底也略有挂念……”
未待松太傅将话说完,思涵瞳孔微缩,低沉出声,“东陵公主与皇子那里,本宫与皇傅自会处理,松太傅不必担心。今日本宫过来,也是随东陵公主一道外出去游了湖,是以便也来太傅这里看看。而今见得太傅精神尚可,本宫也欣慰。朝中之事,太傅全然不必担心,好生养身子便是,待得身子养好,便是太傅不担忧朝事,本宫也会为太傅安排些朝中政事,是以,太傅此际不必着急,养好身子,才是要紧之事。”
松太傅紧蹙的眉头稍稍松懈半许,“微臣也愿为长公主分忧解劳,只是而今这老骨头,着实不如以前了。”
“太傅好生调养便成,待得以后病好了,身子骨自然也精神了。”说完,指尖微动,稍稍将松太傅的碗朝他面前推进半许,继续道:“太傅,先用膳吧。”
松太傅忙点头,未再多言,略微颤抖的手指稍稍执了筷子,缓缓就食。
他动作极为不利索,便是碗中的菜,都得夹很久才能到得了嘴里。
思涵并未正眼观他,仅是用眼风扫他,一时,心底也漫出了几许复杂与厚重。
整个膳食下来,三人似如默契一般,皆未多言,待得膳食完毕,思涵才稍稍嘱咐松太傅几句,而后便要告辞离开,松太傅略微无奈焦急的望她,欲言又止,最后犹豫片刻,终归是朝思涵嘱咐了几句朝野之事,随即便开始让展文翼送思涵出来。
思涵足下极稳,脊背依旧挺得笔直,整个人,满身清冷。
出得大堂后,展文翼与单忠泽一直缓缓跟在后面,待得离大堂有些远了,展文翼才低低而道:“家师近些日子,虽比最初犯病时要精神,但时常心口绞痛,头脑晕沉,气色不善。不知长公主方才为家师把脉,可查出什么病症?”
思涵瞳孔微缩,下意识驻足。
展文翼径直上前两步停在思涵身边,静静观她,一双温润从容的瞳孔,此际却莫名的显得有些发紧与深邃。
思涵并未立即言话,待默了片刻,才抬眸朝他望来,低沉而道:“皇傅家大业大,加之又尊崇松太傅,想必松太傅此番生病,皇傅定是为松太傅请了一等一的大夫过来看病。是以,松太傅此际的身子究竟如何,皇傅才是清楚。”
这话一落,目光也几不可察的一沉,深沉观他。
展文翼极为难得的皱了眉,那俊美风华的面上,此际也突然漫出了几许复杂与无奈,“那大夫所言,略微严重,是以,微臣对他的话不敢多信。是以,今日长公主既是也为家师把过脉了,便想听听长公主的判定。”
思涵面色一沉,稍稍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
待兀自沉默半晌后,她才低沉幽远的道:“皇傅何必自欺欺人,有些话,不是你不愿信,那话便成假的了。太傅的脉搏,的确微弱,身子似是残存虚弱得紧,似如无力回天。本宫,也无能为力。接下来的这些日子,太傅这里,便有劳皇傅多加照看。朝堂之事,尽量不让他操心或知晓。就如此,让他好好的过着吧。”
这话一落,不再言话,仅是稍稍踏步继续往前。
一路蜿蜒而来,展文翼终归是全数沉默了下去,未再言话。
待出得府门,他才亲自搀扶思涵上车,随即恭声而送,待得马车摇曳,缓缓往前之际,思涵下意识的撩帘而望,便见展文翼正目光落在一旁,呆然失神。
或许,商贾之中,也非全都是狡诈圆滑之人,尚且也有重情重义的好人,如展文翼那般的人物,虽也不可小觑,但终归来说,是有情有义的。
也望啊,松太傅能安然长久,即便不能再为东陵效力,也能安然而存。毕竟,三位阁老,走的走,散的散,而今这东陵上下啊,终归是满目疮痍,破败不堪的。
思绪越发的流远,一时,心绪也莫名的复杂与烦躁。
思涵斜靠着车壁而坐,稍稍合眸,开始强行按捺心绪。
只奈何,本也打算回宫后便好生去御书房批阅奏折,却是不料,待得刚踏入宫门,周嬷嬷便正于宫门等候,眼见她入宫而来,周嬷嬷满面焦急苍白,迅速踉跄的跑至思涵面前,开口便道:“长公主,今日那东陵五皇子刻意欺负皇上,而后被皇上用石头砸伤了脑门,血流不止。此际,东陵大公主正在皇上寝殿大发雷霆,执意要对皇上问罪。”
这话入耳,思涵瞳孔骤然一缩,面色,也瞬时冷冽开来。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皇上这两日正于寝殿生本宫的气,何来又与东陵的皇子纠葛上了?”心底暴躁一起,满身的复杂与烦腻,是以,连带脱口的话也抑制不住的卷了几许恼怒。
再者,那司徒凌燕不是在与蓝烨煜游湖么?怎此际那司徒凌燕又出现在宫中了?如此,可是蓝烨煜将司徒凌燕送回来的?且若蓝烨煜也在宫中,又可有在司徒凌燕面前维护她那幼帝?
未待周嬷嬷回话,她便迅速踏步朝幼帝寝殿的方向而去。
周嬷嬷则小跑跟随在身边,急促而道:“皇上这两日一直呆在寝殿,不曾出来,今日好不容易闷着了想去御花园走走,不料则见东陵五皇子正于御花园内调……调戏宫女,皇上一恼,当即上前质问,不料东陵五皇子气势汹汹,让皇上莫要多管闲事,语气也颇带讽刺与嘲讽,使得皇上怒意大发,当即不顾老奴的央求与阻拦朝五皇子冲了上去。两人厮打一起,皇上岂能敌过五皇子,待被五皇子彻底推开后,皇上气不过,捡了一旁花圃边的石头便朝五皇子砸了去,却偏偏砸中了五皇子脑袋,血流不止。”
是吗?
思涵眼角越发的挑得厉害,瞳孔,也冷冽深沉,起伏不止撄。
她家的幼弟,便是再怎么都不是无礼之人,若非那司徒宇文太过招摇或是太过出格,她家幼弟,有岂会不顾一切的用石头砸坏他的额头?
思绪翻腾,一时,对这事件的起因也略微有数。只是,纵是司徒宇文调戏宫奴不对,但将他的额头砸坏,血流不止,倒也着实是有些过了偿。
毕竟,东陵来势汹汹,而今司徒宇文受伤,那司徒凌燕啊,便更有理由针对东陵了。
越想,心底便越发的复杂,一时之间,一股股深沉无奈之感也莫名的蔓上心头。
这东陵琐事,着实太多,而今自家幼弟对她余怒未消,本已令她心烦不平,而今还砸了司徒宇文的额头,越发惹事,她颜思涵身处如此被动的境况,无疑得到处救火,忙碌不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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