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嗓音一挑,“松开!”
蓝烨煜握在思涵手指的手并未松开,反倒是稍稍用力,将思涵的指尖拉了下来,只道:“长公主话虽如此,但微臣知晓,长公主并非心狠之人。若是不然,最初悦儿唤你娘亲,长公主便会当场拒绝。”
说着,嗓音也极为难得的稍稍一挑,“微臣此生,也喜安定日子,儿女绕膝,夫妻同乐。只奈何,有时候的世事,太过琐碎无情,并非是微臣想要去淡漠,而是,必得淡漠。此番东陵公主来,微臣向着东陵公主,自也有微臣之意,将东陵公主与长公主分开,虽委屈了长公主,但也好比让长公主一直在东陵公主面前受气为好。”
思涵冷笑一声,“冠冕堂皇之话,何必多言。摄政王要与司徒凌燕情投意合,与本宫并无关系。也望摄政王莫要再说什么为了本宫好了,如此虚情假意之言,本宫听着,倒也闹心。”
说着,嗓音一挑,“本宫与摄政王之间,该说的话已是说尽,该威胁提醒的,也已是全数道完。而今倘若摄政王再不松开本宫的手,本宫,自会治你以下犯上之罪。”
这话一落,蓝烨煜未再言话,那双深沉认真的瞳孔朝她盯了片刻后,终归是松开了思涵的手。
思涵顿时随手回来,阴沉沉的道:“出去。”
蓝烨煜静坐不动。
思涵瞳孔一缩,面色越发一沉,待得正要转眸朝他望来时,则闻他突然低沉无波的道:“长公主便是如此不喜微臣?”
思涵转眸朝他望来,飘忽的目光着实定不到他脸上,思涵努力片刻后,便干脆的放弃了,仅是稍稍合了合眼,指尖揉了揉略微发沉的额头,低沉沉的道:“摄政王这话问得倒是牵强。本宫是否喜你,有何关系?”
蓝烨煜嗓音也极为难得的增了几许幽远,“是了,长公主历来视微臣为佞臣,想来无论如何,都是不喜微臣的。只是,微臣心底有话,仍是想问问长公主。”
思涵勾唇冷笑,心底起伏沸腾。
今儿着实不知这蓝烨煜究竟怎么了,竟突然跑来与她说东说西,竟也是脸厚得紧,无论怎么都赶不走。
思涵眉头一蹙,全然不愿与他多言,仅是阴沉而道:“摄政王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说完了,便早些出去。”
这话一落,蓝烨煜也未耽搁,仅是幽远的嗓音越发的变得厚重,隐约之中,竟还卷着几许紧张,也不知是否是她感觉错了。
“微臣以前便问过长公主了,倘若,微臣并未对长公主不利,也从不曾想过要要长公主性命,而是,仅是问长公主借得一物,也因此物而蒙骗了长公主一些事,并未真正坦白,如此,长公主可否原谅微臣?”他问。
酒气上涌,思涵脑仁都有些发痛。待得这话入耳,着实无精神多加思量,仅是冷冽的随口而道:“你欺瞒本宫,本宫自不会放过你。”
“倘若,微臣仅是隐瞒了一些事,但却并未真正伤害长公主,如此,也不可原谅?”他似是有些不死心,平缓幽远的嗓音再度扬来。
思涵烦腻不堪,“摄政王既是如此担忧本宫不会原谅你,那你如何不事先与本宫坦白?既是要借什么,与本宫直说便是,本宫也非对摄政王太过歹毒,只要你借,本宫不一定会拒绝。如此,你既是背着本宫行事,不愿告知真相,却还求得本宫原谅,可是过分了些?而本宫,又如何要原谅一个背着本宫行事且两面三刀之人?”
这话一出,蓝烨煜瞳孔顿时一缩,那张清风儒雅的面容,也逐渐漫出了几许沉重。
思涵默了片刻,阴沉而道:“摄政王还不离开?”
蓝烨煜仍未言话,整个人似是突然沉默了一般,无声无息,透着几许极为难得的沉静。
思涵脸色微变,也未再言话,待得半晌,她终归是全数放弃理会蓝烨煜,仅是稍稍伸手,再度去够那酒坛子,不料刚刚伸手而出,蓝烨煜则突然拿过了酒坛,温润的嗓音也适时而来,“长公主既是有酒兴,正好,微臣也有酒兴。不若,微臣陪你一道喝,也免得独自饮酒而伤感。”
说完,未待思涵反应,他已举着酒坛为思涵倒了一杯酒,随即拿过桌上的饭碗,也为自己倒了一碗,待得一切完毕,他稍稍举碗,朝思涵缓道:“长公主,请。”
殿内的光线,越发暗淡。沉寂的气氛里,酒香肆意,只是朦朦胧胧的光线里,蓝烨煜那张俊美的面容,竟似是积攒着复杂与深沉,连带那双漆黑的目光,也透着几分难以言道的认真与厚重。
这回,思涵倒是莫名的将他的脸色看清楚了。
只倒是,这蓝烨煜与司徒凌燕你浓我侬,正该是春风得意才是,而今突然在她这个稍稍醉酒之人面前言道一些有的没得,再露出一副深沉凝重的脸色,如此,他究竟何意?
难不成,与司徒凌燕情投意合,这其中,竟也有伤感之处,甚至伤感得入夜过来还要与她颜思涵一道饮酒?
思绪翻腾,想得越多,脑袋的疼痛与晕沉感便越发严重。
待得片刻,思涵终归是强行按捺住了心神,不敢再多想,仅是略微摇晃的端起了酒杯,朝蓝烨煜道:“摄政王正该春风得意,便是独自饮酒也该高兴,何来会伤感。”
这话一落,极是干脆的仰头,瞬时,杯酒下肚,思涵冷笑了一声。
随即,她将酒杯摇晃的递在了蓝烨煜面前,“倒酒。”
蓝烨煜微微一笑,拎着酒坛子为她倒酒,平缓幽远的道:“微臣这人,本该无心无情,只奈何却终归是有心的。是以,既是有心,便也有烦心之事,亦如,长公主不信微臣,抵触微臣,微臣仕途不顺,何来不忧心?”
这话一落,再顺道为自己倒了一碗酒,随即稍稍而举,“长公主,请。”
思涵冷笑一声,端着酒杯便一饮而尽,并未言话。
一时,周遭气氛再度沉寂下来。
蓝烨煜也未再出声,只要思涵每次摇摇晃晃的将酒杯递在她面前,他便会极是自然的为她倒酒,而后,两人再碰杯一下,兀自而饮。
大抵是,越喝越多,酒气便越发上涌,言行也着实是控制不住了,是以,思涵神智略微抽离,两手,竟连酒杯都举不起来了。
“长公主醉了。”这时,蓝烨煜再度平缓无波的出了声。
思涵冷哼一声,满副醉态,眼睛迷离的看不清反向,只是嘴里下意识的默念,“本宫未醉,未醉,蓝烨煜,倒酒!为本宫倒酒。”
这话一落,察觉蓝烨煜并无动作,思涵浑浑噩噩,顿时伸手去拉他,奈何身子一斜,整个人蓦地稳不住身形,顿时朝他倾斜而去。
她下意识的惊呼一声,奈何刹那之间,一双手竟突然扣住了她的腰间,她也顺势撞入了一方瘦削凉薄的怀里。
惊愕之下,思涵两手一抬,也紧紧抓住了那人的衣物,不料那人竟也被她撞得身形不稳,顿时朝后旁倾去。
瞬时,二人双双不稳,片刻便跌倒在地,霎时,思涵只觉得身下凉薄软绵,耳畔上方,也突然扬来了一道轻轻痛哼。
那哼声极近极近,似疼痛至极,又似在倒吸凉气。
思涵努力的想要睁眼,奈何酒气上涌,神智抽离,腹中火辣蔓延,心口的绞痛也隐隐约约,最终,昏迷之前,她呢喃自语的道:“心口痛,痛。”
尾音一落,瞬时,头顶扬来一道叹息声,则是刹那,一道叹息幽远的嗓音扬来,“当真是,异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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