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蓝烨煜下意识的转了眸,那双清雅带笑的瞳孔朝她落来。
思涵极是淡然的迎上他的目光,低沉幽远而道:“摄政王这府中,怎突然间将大变样了?”
周遭太过嘈杂,喧声四起,待得这嘶哑的嗓音一出,蓝烨煜却似是未听清,墨眉也稍稍一蹙,随即薄唇一启,“长公主说的是?”
得,这厮果然是没听清。
思涵神色微沉,正要再度言话,不料蓝烨煜足下却是一动,整个人极为自然平缓的朝她靠近了几许。
此番距离,无疑是胳膊挨着胳膊了,两人手中握着的大红花,也着实是全然成了摆设。
“长公主可否再说一遍,微臣这回,定仔细而听。”未待思涵后话道出,蓝烨煜那温润儒雅的嗓音再度扬来。
思涵目光微沉,行走之间,也不住的触碰到他的胳膊,一时之间,倒觉格外怪异与不适。
毕竟,此生之中,倒也仅与东方殇一人走得如此近过,而今这蓝烨煜行在身旁,两人接触紧挨,这种感觉,着实是怪异四起。
只奈何,她因此而心绪升腾,略微不平,奈何蓝烨煜那面色,却是分毫不变,整个人犹如未觉此番距离有所不妥一般,仍是笑得温润风雅,朗然风华,那双弯着的眼睛,也正静静的朝她望着,似如毫无杂念的真要听她重新言话一般。
思涵眼角越发的挑了挑,并未立即言话,仅是刻意的朝旁挪了半许。
刹那,蓝烨煜面容虽依旧从容淡定,但那双弯着的眼里,却突然几不可察的黯了半许。
思涵极是淡定无波的将他所有反应收于眼底,随即故作自然的挪开目光,低沉而道:“摄政王这王府,何来突然间就变化这般大了。”
这话一出,思涵便无心多言,本也打算倘若这蓝烨煜若是再听不清,她也不再多问了。
然而,这回,蓝烨煜倒是极为难得的将话听入耳里了,待得片刻后,他便温声而道:“昨晚三更之后,数百名能工巧匠齐齐改造,如此之下,倘若这王府毫无半许变化,微臣那些散出去的银子,倒也白费了。”
这话入耳,思涵猝不及防的一怔,惊愕之下,再度下意识的抬眸朝他望来,不料这一望,竟再度恰到好处的迎上了他那双温润深然的瞳孔。
“耗费重金来打造这摄政王府,不得不说,摄政王果真是钱财多得没处放了。”她嘶哑而道。
蓝烨煜勾唇一笑,“长公主何来此意?微臣的钱财,自也是用到了正当之地……”
未待他后话道出,思涵便已出声打断,“你这摄政王府以前便是极好,何来再需打造那些水榭亭台。而今国运不济,国库空虚,倘若摄政王有这闲钱打造王府,还不若,多捐些银子入得国库。”
“长公主还未曾与微臣拜堂,便又再度算计上微臣的银子了?”他轻笑出声。
思涵微微而怔,默了片刻,仅是故作自然的挪开目光,只道:“并非算计。而是觉得,摄政王大费周章改修王府,有些暴殄天物罢了。”
这话一落,蓝烨煜也稍稍挪开目光,温润缓道:“将摄政王府修葺改造,是因想让长公主觉得有宫中的氛围罢了。毕竟,长公主终归不是东陵之主,待得幼帝长成之后,长公主这下嫁之人,也终归是要搬离宫中。此番时辰太紧,不曾将这王府打造得让长公主满意,但待得大婚过后,自也可根据长公主的喜好,慢慢改造修葺。”
思涵瞳孔一缩,“摄政王何必如此?”
蓝烨煜微微一笑,醇然的嗓音莫名的温柔至极,颇为有些蛊惑人心,然而若是镇定的细细探究,却也不难发觉他那浓烈温柔的嗓音之中,还几不可察的夹杂了几许幽远与复杂,“微臣这人,也不喜让人吃亏。既是长公主下嫁微臣了,微臣自也不能太过亏待长公主才是。再者,长公主乃金枝玉叶,本该是身在宫闱的贵胄之人,微臣将摄政王府改造修葺,也是想全长公主金枝玉叶的身份罢了。”
思涵心底越发起伏,开口而道:“便是如此,摄政王又何须对本宫如此之好?”
蓝烨煜轻笑一声,转眸朝她望来,“长公主终归是觉得,微臣在对你好了?”
思涵眉头一蹙,并未言话,兀自沉默。
待得片刻后,蓝烨煜那幽远温润的嗓音才再度响起,“微臣此举,不过是依照臣子的本分,全长公主身份而已。再者,倘若日后幼帝长大,长公主这已为人妇之人不可在宫中长住了,这摄政王府,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奢靡之处并不弱于宫闱,如此,长公主也可久住于此,怡然习惯罢了。这也算,微臣送长公主的,另一重……聘礼,说不准以后,这也会成为微臣送给长公主的唯一能稍稍有所价值的,留恋。”
留恋。
突然深深钻入耳里的这二字,乍然听闻之间,只觉可笑,毕竟,与这蓝烨煜并无感情,甚至略微抵触,如此一来,她颜思涵与这蓝烨煜之间,又有什么可留恋的,但待得思绪婉转,升腾摇曳了半许后,思涵瞳孔也止不住深了几许,心境,也莫名的复杂幽远开来。
这厮这话明显是话中有话,是以,他口中所说的留恋,是为何意?
思绪至此,思涵蓦的转眸,深黑的瞳孔,再度静静的凝向了他。
蓝烨煜笑得温润,面色从容平和,待得朝她凝了两眼后,却并未多言,仅是挪开目光,顺势朝前方扫了扫,随即薄唇一启,只道:“前方便要进大堂了,长公主小心足下。”
思涵微微一怔,下意识回神过来,才觉前方果然是将近大堂,一时,她眉头稍稍一蹙,思绪婉转摇曳,待得沉默半晌后,终归是压下了心底的所有疑虑。
待得稍稍调整好心境与面色后,那行在前方的喜婆,已满面讨好的扭头朝她与蓝烨煜望来,极是恭敬热络的提醒小心足下。
思涵满身凤袍,华裙拖曳,再加之头上金凤盘旋,这满身的行头,虽华贵大气,但也是略微笨重。
待行至大堂处的门槛时,有侍奴稍稍为她托了托裙摆,待得与蓝烨煜双双踏入大堂后,便见大堂也是装潢一新,各处喜字张贴,红烛正微微而燃,入目之中,着实是满眼忽视不得的喜气。
因着双亲已故,加之蓝烨煜的双亲也已不在,是以,大堂主位,则是空空如也,后经围拢朝臣的引荐,纷纷恭国师入得上位而坐。
思涵眼角微挑,心生起伏,却终归未道出话,蓝烨煜则回头朝国师望去,亲自温润出声招呼国师上座。
国师满目幽远,并未太过犹豫,仅是默了片刻,便已踏步过来,上位而坐。
此际,吉时已恰巧而至,喜婆也不再耽搁,当即与几名东陵礼官一道,开始拜堂之礼。
公主出嫁,这礼仪自是比寻常人家繁复,那些繁文缛节,也是极多。在旁的媒婆倒是有些不太了解国之规矩,是以眼见礼官在旁指手画脚,倒也越发的底气不足,萌生退意。
是以最终,这场大婚之礼,是由几名礼官住持,而整个过程,思涵也是极为配合,面色也刻意稍稍放缓,待得一拜天地时,她与拜得极为干脆,并无任何异样,奈何待得二拜天地时,她抬眸扫了主位上的国师一眼,瞬时之中,挺得笔直的脊背,终归是未能如前一次那般淡然弯下。
一旁的蓝烨煜已朝国师弯身拜下,而思涵,依旧兀自静立。
瞬时之中,周遭之人愕然的朝她望来,礼官也满面紧张,小声而唤,“长公主?”
思涵神色沉寂,面色微卷复杂,一言不发,待得与国师对视一眼后,才强行按捺心绪,终归是朝国师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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