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今夜邀诸位来,的确是为大选之事。东陵欺人太甚,我颜思涵,自是不能中了东陵之计,将东陵拱手相让。是以,今日在此举办宴席,的确要挑一名驸马。”思涵眸色幽远,淡漠无波的直白道出了目的。
这话一出,群臣并未言话,那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展文翼,稍稍皱了眉,独独那蓝烨煜懒散清幽的把玩儿着手中的酒盏,温润而问:“长公主要主动下嫁,自是我东陵臣子之福。”
思涵眼角微挑,下意识的转眸朝蓝烨煜望去,却方巧迎上他那双懒散温润的瞳孔。
则是刹那,蓝烨煜朝她勾唇笑笑,随即便自然而然的垂了眸。
却也正这时,一旁的国舅冷哼一声,挑声而道:“东陵不过是仅要求长公主和亲罢了,何来就成了要我东陵江山拱手相让了?长公主不愿为了东陵去东陵和亲,而今便如此言道,可是有些过了?”
思涵神色微动,目光朝国舅望来。
这时,一旁的松太傅咳嗽两声,嘶哑无奈的道:“国舅此言差矣。长公主如今乃我东陵监国公主,事关我东陵国运江山。那东陵让长公主和亲,定会造成我东陵群龙无首,动摇我东陵国之根本。”
“松太傅这话也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长公主去和亲,我东陵也不过是仅少了长公主一人罢了,但东陵仍有上百朝臣撑着,摄政王也撑着,东陵何以会群龙无首?”
国舅当即反驳,说着,嗓音一挑,继续道:“反倒是长公主,一旦不去和亲,肆意在东陵大选,觅得夫婿下嫁,此举,也定容易激怒东陵,如此一来,我东陵上下,岂不是更为岌岌可危?”
松太傅面色微怒,“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
后话未出,一旁懒散而坐的蓝烨煜平缓出声,“东陵咄咄逼人,我东陵,自得见招拆招。再者,便是东陵恼怒,自也得好生掂量他东陵之国力。如今的东陵,可非先前那般群龙之首,而是四面楚歌。东陵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何以,还敢动我东陵?”
懒散随和的嗓音,平缓十足,却也莫名的威仪十足。
眼见蓝烨煜已亲自开口,国舅眉头一蹙,便是心底有万千抵触与反驳之意,却也心有忌讳,不敢再多说两句,反倒是强行按捺心神,朝蓝烨煜点了点头,违心而道:“摄政王言之有理。”
蓝烨煜转眸,目光幽幽的朝国舅望来,薄唇一启,“国师倒而是聪慧之人,本王一点你就通了。”
国舅眼角一抽,客气两句,随即便故作自然的垂眸下来,不敢再言。
思涵端然而坐,一言不发的将整个过程全数收于眼底,随即又眸色复杂的朝蓝烨煜多扫了两眼,而后不再耽搁,目光朝在座的年轻男子望去,低沉而道:“我东陵之中,男儿辈出。倘若,有愿当东陵驸马之人,便主动上前,自报家门与才艺,再接受本宫几番询问,便可。”
这话一出,四下寂寂,无人应话,更也无人上前。
待得周遭气氛沉寂许久后,才有年轻男子缓缓上前,自报家门。
那男子,满身修条,只是言语紧张畏惧,嗓音颤抖,目光,也浑然不敢朝思涵望来一眼。
思涵朝哪男子稍加打量,瞳色微沉,随意问了几个问题后,便已作罢,让那男子退了回去。
那男子如释重负,当即小跑回得座位,又因行得太急,竟差点踢中凳子摔得一跤。
思涵一言不发,将一切都看于眼底,奈何待那男子回得座位做好后,接下来,却已无人要上前一步自报家门。
一时,殿中气氛越发的尴尬清寂。
思涵面色也越发陈杂。
松太傅有些急了,嘶哑出声开始催促。
这话一落,才有几名男子陆续起身自报家门。
思涵无心再多加理会,也仅是随意问了几个问题便让他们退了回去。
眼见气氛再度冷场,松太傅极是操心,正要出声再度催促与提醒,不料话还未出,一旁的蓝烨煜已举起了酒盏,朝周遭之人道:“今日宴席,虽为长公主大选而设,但好歹也是宴席,诸位莫要太过拘谨,随意饮酒用膳便是。”
这话一落,也浑然不顾群臣满目复杂紧张朝他落去的目光,他已是抬头朝思涵望来,稍稍举高手中的杯盏,朝思涵缓道:“长公主,微臣敬你一杯。”
思涵满目清冷,面色幽远陈杂,并未言话。
待得片刻后,她才稍稍举起杯盏,朝蓝烨煜示意一眼,而后一饮而尽。
酒水入腹,火辣重重。
思涵强行压制,不发一言,也未在面上表半许不适。
一时,周遭气氛也再度沉寂了下去,松太傅操心至极,落在思涵面上的目光也略显无奈与心疼,随即再度转眸朝群臣望去,正要言话,思涵已瞳孔一缩,适时而道:“太傅,今日便到此为止,其余之言,不必多说,用膳吧。”
松太傅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而后叹息一声,朝思涵无奈的点点头,不再多言。
群臣,也纷纷垂眸下来,开始小心翼翼的用膳,殿内气氛压抑沉重,清冷重重。
许久后,思涵才在群臣的恭送下率先离殿,待出得殿门,冷风迎面而来,一时之间,满身的清冷与硬气也彻底化为了道道厚重的疲倦,怅惘无力。
曾几何时,堂堂的金枝玉叶,竟也会如此遭人抵触与不喜,甚至连公主下嫁,都并非乐事,而如霉头一般,谁人都不愿沾染半许。
虽也不曾想在意名声之事,但如今见得满朝之人的反应,这心底,也或多或少的增了几许自嘲与怅惘。
终归,还是女儿身,那些所谓的女子之情,之思,心底之中,也终归是残存了几许,是以,而今遭受疏待与抵触,才觉心底深处,并未想象中的那般云淡风轻。
思绪翻腾,落在前方的目光,也极为的幽远,失神。
一路往前,大抵是知她心绪不善,单忠泽与宫奴也不敢出声分毫,待得行了许久后,身后,才突然扬来一道幽远温润的嗓音,“长公主若是再往前走,便入得冷宫了。”
这话入耳,温润如常,隐约之中,也卷出了几许不曾掩饰的调侃。
思涵蓦的回神,瞳孔一缩,这才见自己已是做错了路,且前方不远,殿宇横立,灯火稀疏,的确是冷宫。
她当即驻足,下意识的回眸一望,目光径直朝哪悠然而立的蓝烨煜望去,低沉而道:“你怎来了?”
蓝烨煜静静望她,平和温润的道:“长公主可否进一步说话?这冷宫不远,有处小湖,湖上有亭,清幽寂寂,无人打搅,长公主与微臣,可去那里聊聊。”
思涵淡道:“摄政王有话,在此直说便是。”
他静静观她,勾唇而笑,并不言话。
思涵眉头微蹙,低沉而道:“那凉亭在何处?”
她终归还是妥协了下来。
蓝烨煜轻笑一声,满面随意与温润,然而即便如此,那双深邃的瞳孔,却隐约有微光滑过,只道:“长公主请随微臣来。”
这话一落,不待思涵反应,他已转身在前带路,足下,也平稳得当,再不如前些日子那般踉跄滑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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