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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明日便是长公主大婚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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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脱口的嗓音卷着几许稚嫩与小心翼翼,纵是依旧不曾有最初那般亲昵灿然,但语气中的不情愿之气倒是消散得淋漓尽致。

思涵瞳孔微缩,目光朝幼帝扫了一眼,随即便朝国师望来,纵是满面平静,然而心底深处,却仍是或多或少的生了几许复杂与叹息。

自家这幼弟本是年幼,而今得国师这般严厉对待,并非她愿意看到的。就亦如她最初的念想一般,她是想让自家这幼弟在她的羽翼下安然成长,童年趣然,并不愿见得自家幼帝失了童年的快乐,郁郁寡欢。

只可惜,想象与现实终归是背道而驰,便是连她颜思涵,也不得不违背最初的念想,将自家这幼弟送入道行山上清修,只因,自家这幼弟,无疑是太过倔强,小小年纪便已某些人或事太过执意,加之脾气暴躁易怒,若不好生调教,便是她将东陵碰到他手里,凭他这等亲小人之举,也不一定守得住。

心绪起伏,越想,心底便也越发的怅惘厚重。

正这时,国师那幽远无波的嗓音再度响起,“昨夜皇上不顾大局跑入深山,得众人焦心寻找,此等之过,是为师看管不力。只是,事情已是过去,皇上已安然归来,便望思涵你,也好生顾好自己,皇上这里,由为师调教便是。”

这话入耳,思涵稍稍回神,待按捺心神一番后,她神色微动,朝国师低沉而道:“若得国师调教皇上,本宫自是放心。只不过,也望国师莫要对他太过严厉与威吓,毕竟,皇上他……”

后话未落,国师便已幽远无波的出声打断,“虽为年幼,但却执拗倔强,性情暴躁。如此之人,若再不好好调教,何来成得正派君王?你与为师相处几载,自该知为师严厉如何,是以,你前几日差人将他送上山,便该知晓,为师对他,并不会太过客气。”

思涵眉头微蹙,神色幽远复杂,并未立即言话。

国师凝她几眼,也无心多言,仅是幽远而道:“为师乃东陵国师,忧着东陵国运。

是以,无论皇上是否年幼,为师皆得严厉以待,为师虽不能亲自上得战场救过,但为师,自也不能让君王误国。”

说着,嗓音极为难得的增了几许叹息,“为师之言,思涵可明?再者,你身为东陵长公主,行事,自该雷厉风行,太过拖泥带水,注重亲情,并非好事。你且记住,你虽是皇上之胞姐,但你也是东陵的长公主,你身上肩负的,并非皇上一人的安危与荣华,而是,整个东陵的命途与兴亡。为师望你,好生体恤自己,莫要太过感情用事,今日你不顾危险肆意上山寻找皇上之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倘若日后再犯,为师对你,定也不会留得情面。”

思涵瞳孔越发起伏,心底深处的恼怒抵触之意,也逐渐蔓延开来。

不过短短半月不见,这老头儿竟又开始自大,竟又开始数落人了。

往昔深山之中,她颜思涵对他着实恭敬,尊他为师,但东陵存亡之际,他却死守道行山上,不曾下山为乱成一锅的东陵主持大局,便因此事,她对他极其怨怼,而如今倒好,她的气还未消,他竟又摆出师父的姿态训斥人了,如此之举,无疑是令她心生不满。

思绪翻腾,一时之间,思涵面色也沉了半许。

待得片刻后,她强行按捺心绪,低沉而道:“本宫行事如何,自也不需国师提醒。倘若国师当真要为东陵着想,便教好皇上,让皇上长成为东陵明君。若是不然,倘若皇上再出现这次失踪之事,又或是皇上仍未改变陋习,反倒还在国师严厉的教导下吓成了呆滞之人,那时,本宫对国师,也不会留得情面。”

大抵是不曾料到思涵会如此清冷决绝的说出这话,瞬时,国师面色一沉,那双朝思涵落来的瞳孔之中,也攒了几许掩饰不住的复杂之意。

一时,周遭气氛沉寂,压抑无声。在场之人,皆纷纷垂眸下来,不敢言话。

思涵满身淡定,目光清冷。

国师静静的朝她望着,半晌之后,终归叹息一声,“往昔之事,都已过了这么久,思涵对为师,可是仍旧心生记恨?”

思涵瞳孔一缩,清冷无波的挪开目光,嘶哑至极的道:“不过是君臣关系罢了,何来记恨。亦如国师所言,立场不同,便也不相为谋。只不过,国师好歹也是东陵国师,享世人尊崇敬仰,便也望国师,好生拿点实力出来,莫要让人看轻了。”

这话一出,思绪翻转凌乱,无心多言,待得片刻后,思涵垂眸一启,再度嘶哑出声:“夜色已是不早,想来国师与皇上已是准备好了,如此,便开始启程回京了。”

说完,分毫不待国师反应,思涵已极为淡定的转身,朝不远处的另外一道步辇行去。

夜色沉寂,厚重压抑,周遭迎来的风,也莫名的有些凉薄。

思涵脊背挺得笔直,步伐极其平稳,待终于抵达不远处的步辇旁时,便见那满身素袍的展文翼,正立在步辇一旁。

“长公主。”待得思涵的目光落在他面上之际,他恰到好处的垂眸,恭敬平缓的朝她行了一礼。

思涵神色微动,凝他两眼,并不言话,待得正要自行登上步辇之际,不料这时,展文翼突然低声而道:“此番微臣奉命前来接皇上与国师回京,却让皇上失踪于深山之中,身陷险境,更让长公主忧思成疾,不顾安危的连夜出城寻找。这一切,皆是微臣考虑不周,行事不妥,望长公主降罪。”

冗长的一席话,语气执意决绝,然而那脱口的嗓音,却是嘶哑不堪,再无往日的醇厚温润。

思涵瞳孔抑制不住的缩了半许,本要上车的动作也顺势顿住。

这时,身旁突然有衣袂簌簌声响起,待得她下意识的回头一望,便见火光摇曳里,展文翼竟已极为缓慢恭敬的跪了下来。

他正垂着头,浓密的睫毛掩盖住了他满目的情绪,只是如此乍然朝他观望间,却绝他恭敬有礼,却又莫名单薄,便是他那头历来一丝不苟束着的墨发,此际也破天荒的显得有些凌乱。

想来,此番自家幼帝失踪,这展文翼,定也是受了累的。

思涵静静望他,心底了然至极,待得片刻后,她才强行按捺心绪,低沉嘶哑而道:“皇上失踪之事,与皇傅并无关系,皇傅无需自责。起来吧。”

这话一落,展文翼并无动作,依旧静静的跪在一旁,嘶哑厚重的出了声,“是微臣未能在皇上面前解释长公主下嫁之举,使皇上明白长公主下嫁的苦心,反倒使得皇上误会长公主,大怒而离。是以,如今虽是寻着了皇上,虽不曾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但微臣仍是言行有失,办事不力。微臣自知有罪,不敢求长公主原谅,只愿,卸下皇傅一职,望长公主,成全。”

卸下皇傅一职……

这展文翼,竟是想辞官?

他这话骤然入耳,思涵心底也猝不及防的惊了半许。

这展文翼乃她一手提拔起来,且满朝之中,她独独信任于他,而今这令她极为看重的臣子,竟主动开口离职,此番突然之间听到这话,心底无疑是震撼不平。

这展文翼啊,怎敢如此胆大,怎敢对这皇傅之职,说卸便卸!

思绪翻腾,刹那之间,思涵脸色阴沉至极。

她目光狠狠的落在展文翼身上,嘶哑凛冽的问:“你可是受够了朝事纷争,是以疲于为朝廷奔命,从而想离开朝堂了?”

展文翼眉头一蹙,静静垂头,却是并未言话。

思涵瞳孔越发阴沉,疼痛的嗓子越发用力,“你且莫要忘了,你入朝为官,是你主动求本宫的!是你心甘情愿入朝为官,本宫并未逼你分毫!而今倒好,本宫不顾众议执意提拔你为东陵皇傅,让你位高人臣,甚至此番幼帝失踪之事,本宫都无意责怪于你!本宫待你如此不薄,而今,你就是这样回馈本宫的?”

话刚到这儿,怒意浓烈,连带脸颊都因恼怒而略微发红。

大抵是不曾料到思涵会这般怒,展文翼蓦的抬眸,一双深邃无奈的瞳孔朝思涵望来,恭敬嘶哑的道:“微臣,仅是这次弄丢了皇上,自知罪孽深重,愧对长公主看重,是以羞愧难当,不敢再在长公主身边效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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