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暗淡中,只见泗水居此际一片黑暗,凄冷至极,前方几名大楚兵卫一边引路,一边开始点燃泗水居院内的灯笼,待领着思涵站定在泗水居主殿前时,楚卫们便驻了足,回头朝思涵望来,“长公主,此处便是泗水居主殿。属下等先将殿内烛火点燃,后再回去遣侍奴过来伺候。”
思涵神色微动,并未立即言话。
单忠泽当即而道:“不必了,长公主已有侍奴,无需劳烦。”楚卫们稍稍一怔,眨眼之际,便回神过来,也无意因此而多加客气,仅是朝思涵恭敬的点了点头,而后便伸手,极是干脆的推开了主殿殿门。
殿门一开,漆黑一片。
思涵并未立即入内,待楚卫将殿内的烛火全数点燃,她才与单忠泽缓步入内。
“此处无需你们伺候,你们且回去与二皇子回报吧。”待刚刚坐定在屋内软榻,思涵目光朝那几名楚卫一扫,低沉而道。
楚卫们也极是识时务,当即点头,恭然而道:“长公主若有何需求,只管差人知会这行宫中的楚卫便是。”
说完,几人朝思涵恭敬一拜,“长公主,告辞。”
思涵朝他们极是淡漠的凝着,一言不发,待得楚卫出门走远,她才转眸朝单忠泽示意一眼。
单忠泽忙点头,迅速走至不远处的殿门处,待朝外左右谨慎的探寻一眼后,便开始合门过来,低沉沉的道:“长公主,今夜失火之事,无疑是有武功极为高明之人相助。若是不然,那月牙殿,定是不可能如此迅速的火烧一片。”
看来,单忠泽也察觉到这点了。
思涵神色微动,目光幽幽的朝不远处的烛火望着,面色并无太大变化。
月牙殿能如此迅速的火烧一片,一发不可收拾,这其中,自是得借助助燃之物,而能在她颜思涵与单忠泽眼皮下如此迅速的泼上助燃之物,甚至还要点火放火,那刘钰,岂会有这本事?
她心底了然,却是并未立即言话,修长的指尖,则极是懒散随意的将身旁几案上的茶盏一端,奈何,指腹之下,却是略有温度。
竟是,不曾凉透的热茶!
她瞳孔骤然一缩,低沉而道:“今夜那场月牙殿失火,无疑是有人要针对本宫性命。而那刘钰,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
单忠泽瞳孔一缩,“那刘钰死前,曾言道说是楚皇授意他……”
“并非,是楚皇。”
不待单忠泽将后话道出,思涵便略微干脆的出声打断。
单忠泽顿时噎了后话,心底疑虑四起,“若不是楚皇,长公主以为是何人?难不成,是这行宫内的其余几国?”
思涵神色幽远,指尖也微微而动,将手中茶盏凑近面前,仔细一盯,则见茶盏内,是一杯无色无味的白水。
她眉头微微而蹙,随即淡然将茶盏递于单忠泽面前,待得他微诧的观她时,她低沉而道:“你摸摸。”
单忠泽忙点头,伸手接了茶盏,奈何待杯子入得掌心,他那面色,便陡然一变。
思涵稍稍拢了拢衣裙,低沉而道:“这泗水居似是无人入住,奈何这几案上的茶水,却是有温度。如此说来,当时月牙殿大火之际,该是有人,在此品茶观戏。”
单忠泽眉头皱得厉害,面色紧然戒备至极,“长公主说得极是。倘若月牙殿着火之际,那幕后之人当真在此品茶的话,无疑,那幕后之人不是身份极为尊崇,尊崇到能随意入得这行宫,便是,那人也是这行宫中的人;又或者,那人武功极强,即便不是行宫中的人,但也能凭武艺,神不知鬼不觉的闯入行宫生事。”
“不错。只不过,依照本宫之意,倒是那幕后之人,许是不是楚皇。”
思涵沉寂幽远的出了声。
单忠泽静静朝思涵凝着,“但刘钰死前,的确说的是楚皇授意……”
未待他后话道出,思涵便出声打断,“刘钰之言,若说是故意蒙骗世人,也是可能。再者,倘若当真是楚皇要对本宫不利,又何必,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行宫纵火,甚至还挑刘钰这等蹩脚无能之人,暴出他幕后指使,而不派死士暗中行事,一旦东窗事发,便可咬毒而亡,死无对证。”
说着,目光朝单忠泽落来,“楚皇身边,定能人无数,行这等事,何必要挑刘钰这等人。”
单忠泽顿觉有理,眉头却越发皱得厉害,“若不是楚皇,这幕后之人,又该是谁。”
他嗓音极为幽远无奈,复杂重重。
思涵瞳孔蓦的一缩,面色也沉得厉害,待沉默片刻后,她唇瓣一启,阴沉沉的道:“差人暗中查查,在这大楚的行宫里,除了今夜观戏的那些人外,还有谁,不曾来月牙殿观火。”
单忠泽忙谨慎而道:“是。”
这话一落,正要稍稍转身,思涵指尖一动,指腹开始摩挲杯盏,“顺便,差人将摄政王找来。”
单忠泽微微一怔,着实未料摄政王也许久未归,但一联系到方才的月牙殿大火,他神色也开始陡然一紧,随即不敢多呆,当即转身离去。
此番月牙殿大火,除了那纵火之人武功了得,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避过东陵兵卫在月牙殿纵火,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东陵一行人中出了内鬼,是那内鬼在暗中布置与纵火,是以其余东陵兵卫才不曾发觉。
但此番随驾来楚的东陵兵卫皆是经过了精挑细选,层层选拔而来,每个兵卫皆是可信,是以,倘若当真有内鬼,那消失了这么久的摄政王与伏鬼,倒是,嫌疑极大。
思绪翻腾,复杂重重。思来想去的,单忠泽终归还是将嫌疑落到了蓝烨煜身上。
夜凉如洗,泗水居主殿,几灯如豆,灯影幢幢。
思涵满目幽远,面色复杂,待兀自在软榻坐了半晌,才缓缓起身,行至不远处的雕花窗旁临窗而望。
窗外,光影暗淡,殿外的小道,也是蜿蜒幽远,无端透着几许森冷与迷离。
则是不久,思涵便见那条小道尽头,单忠泽突然速步归来。
她瞳孔稍稍一缩,并未言话。
单忠泽也行得极快,老远便瞧见了窗边的思涵,待得走近后,他才眉头紧蹙,恭敬而道:“长公主,摄政王与伏鬼醉在隔壁的落霞居了,正在那儿闹着酒疯。”
这话入耳,思涵眼角一抽,心底顿时复杂满溢。
那蓝烨煜醉酒后,的确是稍稍有些行疯,就犹如当日大婚之夜,蓝烨煜醉酒之后,竟是敢对她以下犯上的偷袭与亲昵。
那种热烈与张狂之性,落在蓝烨煜身上,并不符合,也只有蓝烨煜醉酒后,他才能打破常日里的温润与儒雅,变得狂躁与热烈。
是以,那蓝烨煜今夜久久不归,便是因醉了酒,在别人那里耍酒疯了?
但蓝烨煜醉了,那伏鬼,又为何也醉了,难不成隔壁之人最是好客,不仅好酒招待蓝烨煜,甚至对伏鬼也一视同仁,热络招待?
不得不说,今夜月牙殿突然失火,那蓝烨煜主仆二人则突然醉酒,如此说来,无疑是,事态蹊跷,不得不查。
思涵面色越发沉了半许,目光再度朝单忠泽落来,“隔壁的落霞居,住的是何人?”
单忠泽嗓音有些发沉,“住的是,楼兰国的安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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