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涵顿时反应过来,眉头一皱,解释道:“白瑜二字虽好,但我毕竟不曾接触,实属陌生,我还是习惯,唤你摄政王,亦或是蓝烨煜。”
“如此也可,本是想与你增进情义,且将我真正名讳告知于你,也是想与你分享我往日的一切。而今既是不惯,你便照你喜欢的来唤我便是。”
他柔和笑笑,嗓音醇厚温润。
说着,不待思涵反应,他便捉紧了思涵的手,稍稍转身,缓步朝庞玉芳的院子方向行去,继续道:“今日你我还在探讨是走还是留的事,许是今夜,所有的一切,便要起伏而涌,而后,一切的一切,都该好生平息了。”
他这话略微朦胧,却也是话中有话得让人有些猜之不透。
思涵眉头越发一皱,“可是发生什么了?”说着,瞳孔一缩,“可是你方才在镇子里发现了什么,是以觉得今夜定有大事发生?”
“嗯。”他轻应一声,说完,便回眸朝思涵望来,“微臣幼时时常被人欺辱,是以心生胆小,夜里睡觉时常不能寐,且一直谨慎的听着周遭动静,是以听觉自是比常人要好,且后来又在军中多番练过,是以对军队厚重而来的马蹄声,也极是,敏感。”
思涵瞳孔骤缩,心口发紧,面色也蓦的沉寂厚重,一切的一切皆全数了然过来。
天色依旧朗然,金色的阳光肆意倾撒,只是不知为何,如此的好天气,周遭四起的风,却是格外的狰狞凛冽,突兀怪异。
事态紧急,思涵全然不愿坐以待毙,只愿危机之际,即刻逃走,奈何,他终归还是被蓝烨煜那满身从容淡定的模样蛰伏,也终归还是全然被他说服,随即就这么被他十指紧扣的,牵着回了庞玉芳的小院。
此际,那庞玉芳竟独身立在院门口,遥遥探头张望。眼见思涵与蓝烨煜双双归来,她才大松了口气,随即小跑迎上,略微拘谨的出声,“我还以为,公子与姑娘有意不告而别,走远了呢。”
蓝烨煜勾唇而笑,“庞姑娘对我夫妻二人有恩,无论如何,我们便是要走,自也当亲自辞别。”
他态度极为柔和,语气也温润平缓,并无异样。这话落得庞玉芳耳里,心底也终是全然的放心下来,随即便急忙将蓝烨煜与思涵朝院中引,待得思涵与蓝烨煜坐定在屋中后,她便急忙开始为思涵二人重新沏得热茶。
思涵心思沉重,略微跑神,整个过程并不出声。
蓝烨煜几番朝她打量,待得庞玉芳出得屋子后,他才平缓而道:“诸事要来,那便让它来便是。我蓝烨煜,经历惯了风雨,自也能为长公主你,撑得起风雨。”
这话一出,眼见思涵终是回神的朝他望来,他神色幽远厚重的凝她,继续道:“入夜之际,我送你一样宽心的礼物。”
思涵眉头紧皱,面色复杂紧烈,“究竟是何礼物?”
他则勾了勾唇,微微而笑,却是并未言话,随即仅是稍稍伸手挪出棋盘与棋子摆放在面前的矮桌上,而后才缓道:“入夜之时,你自然便知。再者,此番闲来无事,不若,对弈几局如何?”
眼见他态度执拗,思涵深眼凝他半晌,终还是放弃心底所疑,不再言话。
蓝烨煜也不再耽搁,似当她默认一般,竟开始捏了黑子便朝棋盘上放,而后便再度抬眸,柔和观她。
思涵满目深沉的扫他两眼,随即便也强行按捺心绪,指尖捏了白子,也开始在棋盘上落子。
二人,未再言话,互相默契的沉默着。
周遭气氛,也沉寂无声,却也莫名的在狰狞无方的,压抑着。
时辰逐渐消逝流走,无波无痕。
待得终于入夜,用过晚膳后,思涵终是要再度提及礼物之事,不料话还未出,身子便莫名发软,脑袋竟也莫名的发晕发沉。
她紧咬牙关,强行镇定,心口异样起伏,愕然不止。
却也正这时,蓝烨煜竟恰到好处的突然转眸朝她望来,满目诚然温润的望她,薄唇一启,幽远平缓而道:“入夜之礼,便是让长公主安然而睡。这几日,长公主皆不曾真正安睡过了,今夜,便好生睡睡吧。待得你醒来时,一切的一切,都会尘埃落定,所有的腥风血雨,也定当全数,平息了。”
说着,朝她微微一笑,“长公主莫要担心。答应过你的事,我都会做到。今夜,我也定会让一切平息,还你安定。”
他嗓音极缓极慢,却也是极为幽远厚重。
思涵面色骤变,目光与心口齐齐震颤,惊骇之至。
这厮是想让她晕厥,从而,他自己要独身一人的去应对一切的一切?
他身上的伤口并未愈合,身子也修养不够,且即便武功高强,但也双拳难敌四手,又如何能在重军中全然脱身?
这厮疯了!
这厮定是疯了!
思涵满目起伏狰狞,情绪大涌,也蓦的想要开口骂他开过自信与莽撞,奈何浑身的颓软之感感强烈且快速得让她难以想象,仅是顷刻之间,她整个人竟已全然软倒在蓝烨煜怀里,甚至无论如何努力,竟也是言道不出半字来。
神智,也在迅速抽离,整个身子的感觉,竟也在强行抽走。
思涵惊得不轻,心口震撼恼怒得似要爆炸,双眼也努力的圆瞪,眼珠子都快瞪大欲裂。
奈何,蓝烨煜仅是深眼凝她两眼,随即便已打横将她抱起,而后便缓缓踏步出屋,行至了屋外竹林的梅花树下。
冷风拂动,森冷重重,接着院内微弱反射而来的光线,她只见蓝烨煜稍稍抬脚拂开了地上的那些厚厚的竹叶,却待竹叶被拂开,那地面上,竟露出了一只木板。
那块木板,略微有些宽,周遭之处也是新番的泥土。
思涵强行咬牙,努力的在于抽离的神智拉扯。
却是片刻,只见蓝烨煜拉开了那只木板,而后,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入了那木板下方的洞里。
这洞并不深,似如新挖,周遭皆是翻新的泥土。且思涵瘫软的靠坐在洞里,脑袋也仅距洞口一尺左右。
然而,洞内冰凉,四方压抑。思涵努力的咬牙抬眸圆瞪的望他。
他则浑然不顾满身的温润与儒雅气质,整个人半趴在洞口,目光熠熠的凝她,薄唇一启,幽远厚重的道:“我蓝烨煜此生,从不曾为自己活过,而今既是拿命来豪赌,用命来让自己好生活上一次,如此,我自然得不顾一切的,去尝尽那任性的味道,也得好生护你安然。这处的浅洞,是我这两日假借出恭之事而新挖,无人知晓,你可在此,安然沉睡,一直睡到,我来将你拉出,亦或是,明日天亮之际,你药性过了,气力恢复,安然爬出这浅洞。”
这话一落,脑袋稍稍而垂,薄薄的唇瓣,极是认真的在思涵额头落下一吻。
“今夜终是一场恶战,许是那两名乞丐已被人拦截,从而逼迫着带路将那些异心之人引来这镇子,想必不久,那些人定也会搜来这里。是以,思涵,你且安然睡睡,等着我。待得我铲除那些大周余孽,我便来,带你回楚京。”
冗长厚重的话,层层入耳,大肆钻心,听得思涵心惊肉跳。
不,不!
不该这样!怎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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