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清杉,终还是不太适合这劝谏之事。如今那哲谦,终归不是以前的哲谦了,且已足智多谋,心思厚重,此番他既是率军驻扎曲江之边,自也是上下警惕,时时伺机而动,如此,一支极是警惕的队伍,又如何会让外人混入?
她默了片刻,神色越发幽远复杂。
则是片刻后,她终是出声再问:“而今的东陵京都城,是否已暂时安定了?展文翼对待哲谦领军驻扎曲江之事,有何决断?”
清杉忙道:“东陵京都已是暂时安定,长公主放心。只是三皇子领军驻扎曲江之事,终是棘手,只因,三皇子的兵卫,皆听从三皇子之命,再加之三皇子有意差人阻隔皇上差人送去的圣旨,令得那支大军,全然不知皇城消息,仅是,一心被三皇子煽动,肆意要与大周作对。”
说着,神色微动,似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嗓音也微微增了几许挑高与讶异,“只是说来也奇怪,三皇子率军已在曲江驻扎有些日子了,而今也迟迟不曾动手,不知这点究竟为何了。”
是吗?
如此说来,蓝烨煜不在楚京的这段日子,那哲谦,终是未对大周进攻?
思绪至此,起伏阴烈的心口,终还是稍稍平息了几许,随即待兀自沉默半晌后,终是低沉幽远而道:“本宫知晓了。这些日子,你也车马劳顿,先好生下去休息。”
她嗓音中的冷冽阴森之气,终是减却了几许,只是那一股股幽远怅惘之感,却听着让人无端心紧,甚至心疼。
清杉眉头一皱,抬眸朝思涵扫了几眼,随即也不再耽搁,仅是恭敬而道:“长公主也好生休息,若有什么事,随时知会微臣便是。”
这话一落,不再多言,也全然不再耽搁,当即转身而走,却待足下刚刚出得殿门,他瞳孔一缩,足下也蓦的顿住,随即扭头回来,犹犹豫豫的朝思涵望着,继续道:“长公主,属下还有一事,想禀告长公主。”
思涵应声回神,略微幽远厚重的望他,“说吧。”
清杉急忙点点头,“当初长公主让那雪蛮住在微臣府中,后来,那雪蛮突然消失不见了,微臣也差人去寻了,只是都快将京都城翻遍,都不曾寻到她。”
思涵面色平寂幽远,反应不大,似如未觉。
清杉怔了怔,一时之间也不确定思涵是否听进去了,待犹豫着正要再度开口,却是话还未出,便闻思涵低沉而道:“本宫知晓了,你下去吧。”
到嘴的话急忙噎住,清杉神色微动,急忙恭敬点头,而后再不耽搁,当即转身走远偿。
思涵满身疲倦,心绪起伏横涌,整个人也全然松了力道,瘫软的倚在软榻,一动不动。
则是不久,宫奴们便急忙将热水与换洗的衣裙全数送了进来,待得一切完毕,本是犹豫着想上前主动搀扶思涵去浴桶沐浴,则是还未近身,思涵已低沉疲倦而道:“出去。”
短促的二字一落,几名宫奴浑然不敢耽搁,当即出殿,甚至还反手为思涵掩好了殿门。
思涵也不动,待再度在软榻坐了片刻,才开始缓缓起身,拖着沉重僵硬的双腿入了屏风,自行沐浴。
许久都不曾如此放松的沐浴过了,曾还记得上次沐浴是在那农女的屋子里,只是,农女家的浴桶极小,且又热水不多,再加之身上小伤不断,入水刺痛,是以那次沐浴,记忆并非良好。
而此际,脖子手腕甚至两腿上的伤口,已是结痂不少,入得水里,自也未有刺痛之感了,再加之满身疲倦厚重,竟是坐在浴桶后,热水围拢而裹,整个人,竟突然抑制不住的犯了困。
奈何,本是抑制不住的合眸小憩,却不慎全然酣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破门之声惊然而起,肆意的冲击着耳膜,她也顿时应声回神,睁眼之际,便见眼前光线已暗,竟不复初入屏风时那般明亮了。
周身裹着的水,已是凉薄如冰,但却不知为何,她竟不觉得冷。
正这时,一道道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迅速靠近,待得她稍稍抬眸之际,便见几名宫奴与满面惊恐着急的跑入了屏风,待得目光纷纷对上思涵的眼,那几名宫女,竟是陡然止步,愕然的凝她。
“滚出去!”
瞬时,思涵瞳孔一缩,心境莫名的低沉不善,脱口之言,嘶哑难耐,但情绪却是大涌,阴沉威仪得令人头皮发麻。
宫奴们被吓得皆是颤了身形,满面惊恐,而后全然不敢多呆,顿时转身急速踉跄的跑远。
待闻得屏风外扬来殿门的吱呀声后,思涵才浑身一松,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微胀的太阳穴,待得片刻后,他才稍稍按捺心神一番,开始缓缓起身。
只是,此番一动,才觉双腿早已僵硬不堪,甚至竟是略微无觉无感,全然无法站立。
她再度跌回了浴桶内,周遭的冷水也再度将她围裹。
她此番终于知晓她为何不觉得冷了,只因周身已然麻木无觉,是以在这楚京的大寒天里,再被冷水围绕,她也不觉得冷。
她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复杂而生,待沉默片刻,终还是心有所系,是以也顾不得身子麻木,只得咬牙强撑的挣扎而起。
因这身子太过麻木,如此挣扎,几番皆是徒劳,奈何即便如此,心有坚定与着急,却是无心放弃。
则是许久,身子终是稍稍恢复了知觉,她也踉跄的从浴桶内翻了出来,随即便开始迅速着衣,而待一切完毕后,绕出屏风,只见映照在殿中那些窗户上的光线,已是越发暗淡。
时辰,竟是这般晚了。
思涵心口一沉,不再耽搁,当即朝前方殿门而去。
此番越发行走,足下的僵硬与麻木便也越发好转,而待出得大殿,便见泗水居的几名宫奴,正静立在一旁,眼见她出得门来,几人皆是微微而怔,随即略微小心恭敬的朝思涵行礼,“拜见长公主。”
思涵目光朝她们一扫,“带路,去你们皇上的寝殿。”
宫奴们再度一怔,却也不曾拒绝,仅是朝思涵恭敬应声后,几人便迅速点来了灯笼,开始簇拥思涵往前。
天色暗淡,空中暗沉缕缕,那种黑暗之感,似要将天地彻底吞噬一般。
周遭的风,也凛冽厚重,凉薄四起,也似如疯如魔,欲将人彻底吹翻。
宫奴们手中的灯笼,在狂风里骤然摇晃,光影也狠狠而摇,那一闪一烁的光影,衬得周遭越发的诡异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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