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涵眼角一挑,话语清冷缓慢。
清杉生怕思涵已记不得此人,急忙解释,“她便是上次科举考试中脱颖而出的探花郎。当时她还女扮男装的参与了殿试,长公主可还记得?”
“怎不记得。”思涵顺势回了一句,“你与她,*过了?”
清杉方才之言,她的确不信,正也如那哲谦差信使传回来的话,她全然不信。那楼兰的雪蛮,此生独独对蓝烨煜极是倾慕上心,如此,她又岂会移情别恋,与清杉*?
且这清杉往日虽浪荡成性,但后来被她收拾几番,终是收敛不少,如此,当时清杉便是有百个胆子,自也不敢对探花郎雪蛮下手。
思绪至此,思涵眼角微眯,瞳色越发云涌。
清杉急得不轻,懊恼焦急的道:“微臣就是不知是否*过了!微臣只记得当初和她喝了两坛子酒,且微臣喝醉了,待得微臣翌日醒来,微臣正躺在亭子的地上,衣衫的确有些凌乱,脖子上挂着的紫玉也不见了。”
思涵稍稍按捺神色,淡漠而道:“既是如此,那雪蛮,便定是不曾与你*,哲谦差信使带回之言,也全数,不可信了。”
清杉一愕,小心翼翼的问:“长公主怎如此确定?连微臣自己都不知究竟是否与她……”
不待他后话道出,思涵低沉无波的出了声,“生长在草原上的人,无论男女皆是豪迈,不过是两坛子酒,又如何喝得醉她。再者,那雪蛮心仪之人,不是你。”
心仪之人?
清杉面色骤然一变,“长公主是说,那雪蛮是草原上的人?且她还有心仪的男人?那她心仪的男人是谁,此番她都孤身落入三皇子手里了,倒也不见得有人去救她,反倒是三皇子还想让微臣救她。”
“她乃楼兰安义侯的女儿,她心仪之人,也正是……摄政王。”
思涵并无隐瞒,幽远低沉的出了声。
清杉顿时惊得不轻,脑袋也蓦的凌乱而生。
怎可能呢,当初那雪蛮成日成日的与他对骂时,倒也不曾提及摄政王,且她失踪几日归来后,对他的态度倒也不如往日那般太过锋利了,反倒还时常在她面前表露悲伤,拉他陪她喝酒。
倘若那女子当真心系摄政王,当初又如何不去找摄政王陪她酒?日她那张干脆率性的女人,自也不会扭捏羞涩着不去找摄政王表露心意才是。
清杉僵跪在原地,一动不动,风声凛冽之中,船身也蓦的摇晃,那江中溅起的水,也顿时溅在了他的衣上。
他似如未觉,仍旧是呆呆的坐着,时而皱眉,又时而惊愕,但那番面容之上,却独独,未有释然,对雪蛮腹中孩子不是他而释然。
思涵深眼朝他凝了几眼,无心就此与他多言,也没心思探究他究竟对那雪蛮有无半点心意,她仅是嗓音一挑,阴沉沉的问:“哲谦差人故意将这等虚假之事告知于你,欲让你如何?”
这话入耳,清杉才稍稍回神过来,眉头大肆而皱,犹豫片刻,终还是道:“三皇子,欲以雪蛮与其腹中的孩子对微臣相逼,逼微臣对大周精卫来个釜底抽薪,从而,与他里应外合的灭得大周。”
是吗?
那人,竟还将主意打到了清杉身上,不得不说,如今那哲谦的心思,早已是狰狞深沉,为达目的,全然可不择手段了。
思涵兀自沉默着,终是无心言话,袖袍中的手,骤然紧握成拳,心口的森冷与失望,越发明显。
小船一路往前,待行至江心,水流竟是有些湍急,兵卫乘船的动作也略微费力开来。
思涵沉默半晌,才开口让船上的另一名兵卫上去帮忙划船,而后,便也神色微动,稍稍回头一望,便见,那已是离得有些远的岸边,伏鬼正静静而立,许是察觉到她正朝他那边观望,他突然抬手,遥遥的朝他抱了抱拳。
理智,终还是战胜了感情用事。想必那伏鬼也突然明白,她颜思涵,终还是不及大周重要。
蓝烨煜失了她,尚可为她报仇,但蓝烨煜若失了大周,他此生的所有抱负,皆功败垂成,付诸东流。
这二者孰轻孰重,伏鬼多加思量,自也是明白的。
思涵心底了然,朝伏鬼扫了几眼后,便也不再多看,仅是回眸朝对岸望着,兀自沉默。
小船一路而行,摇摇晃晃,船身水花荡漾,脆生四溢。
而待终于抵达对岸,顿时有东陵兵卫围拢而上,刀剑相向。
思涵静坐在船上,并无动作,而那立在船头的兵卫当即而道:“放肆!船中可是我们东陵长公主!”
这话一出,岸上兵卫皆是一怔,目光陡变,面面相觑。却也正这时,那群兵卫的最后方,突然有人朝前而来。
瞬时,周遭围拢的兵卫顿时散开,空出了一条道来,一名高瘦的人,逐渐,朝这边行来。
那人,满身绛色的锦袍,墨发一丝不苟的高束,整个人气质出众,但若细看那人的面容,却又见,那人面容略微稚嫩,只是那双瞳孔,却又透露出与他稚嫩面容全然不符的老成。
哲谦。
思涵瞳孔一缩,面色,蓦的阴沉下来。
却也正这时,那人已是站定在了岸边,迎面朝她望来,两人对视片刻后,便薄唇一启,幽远怅然的道:“臣弟便是知晓,便是楚王宫大火被焚,且安义侯大肆作乱,皇姐你,自也能满身福瑞庇护,x”
这话入耳,无论怎么听,都有些刺耳。
思涵瞳孔一缩,挑声淡漠而道:“是啊,在经历楚王宫大火被焚,还经历过楼兰安义侯作乱,如此,本宫都尚且命在,三皇弟你,可是失望了?”
哲谦恭恭敬敬的朝思涵一拜,“岂会失望。皇姐性命安在,自是臣弟万分期望之事,且我东陵六万人儿驻扎在此,自也是为了护皇姐,更还要,为皇姐出气。毕竟,大楚设置的这场鸿门宴,竟将皇姐困在楚京这么多日,就凭这点,臣弟,便也会好生为皇姐出这口气。”
这话一落,分毫不待思涵反应,目光朝岸上周遭的兵卫一扫,顿时平缓幽远的道:“见了长公主,尔等还不行礼?偿”
这话听着倒无半点的挑然之意,但语气中的胁迫与威仪之气倒是彰显得淋漓尽致。
瞬时,在场得兵卫纷纷敛神跪下,朝思涵大呼而道:“拜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撄”
整齐划一的嗓音,气势浑厚,入得思涵耳里,却是突然显得有些陌生。
离开东陵京都已有多日,是以这等被千人万人同时呼喝之声倒也鲜少闻得,而今再见众人皆唤,恭敬而跪,这种感觉,无疑是有些幽远,有些极为难得的陌生,更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排斥。
她不知自己究竟在排斥什么,又或许,这些东陵的兵卫儿郎,却是都是在被哲谦蛊惑,在为哲谦命,是以,心底,终还是抵触不喜。
“皇姐你看看,如今这岸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兵卫也足足六万,便是要攻大楚,无疑是绰绰有余。”
这话入耳,思涵应声回神,沉寂清冷的目光朝哲谦落着,淡道:“如今此地,已非大楚,而是大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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