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正这时,兵卫端着早膳去而复返。
哲谦突然低声问:“此处离臣弟的主帐还是有些远,加之臣弟腿脚也有些站麻了,不知皇姐可让臣弟先入你帐中和你一道用膳?皇姐,臣弟的确有些饿了。”
思涵神色略有起伏,凝他片刻,终是点了头。
哲谦惨白的面上终是漫出了半缕喜意,但这半缕喜色,却也稍纵即逝。待得与思涵入得帐子后,两人便在圆桌旁坐定。
兵卫们急忙入内将昨夜的菜肴全数收走,换上了热腾腾的清粥,甚至于,也只有清粥。
思涵眼角一挑。
哲谦则适时而道:“皇姐昨夜说臣弟太过铺张浪费了,是以臣弟便琢磨着节省。那厨子做粥也极是厉害,味道甚好,皇姐尝尝。”
思涵并未回话。
只道是,只有大米而熬,是以,无论厨子的手艺再好,熬出的也终究是一碗清粥罢了。再者,这清粥她颜思涵喝喝也就罢了,但若在场的六万兵卫也仅喝清粥果腹,倒也不现实才是。
思涵眉头稍稍皱了起来,回神时,便见哲谦正静静望她,似是要执意看她喝粥一般,恰巧,腹中也的确有些饥饿,思涵便先压住了话,开始喝粥,却待清粥入口,只觉浓稠得当,着实好喝。
她神色微动,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
哲谦终是咧嘴而笑,垂头下来,本要打算喝粥,却是笑着笑着,就突然红了眼。
待放下粥碗,思涵将他打量几眼,心有诧异与起伏,“你怎么了?”
哲谦抬手,迅速擦了眼睛,嘶哑道:“方才有沙迷了眼,不曾揉出,而今竟又在眼里隔着,极为不适。”
这话一落,也不待思涵反应,话锋蓦的一转,“臣弟突然想起,主帐那边还有事需臣弟处理,臣弟便先过去了。”
尾音未落,迅速起身。
思涵被他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怔了一下,瞳孔也蓦的一缩,当即而道:“你方才不是在说饿?此际连粥都不喝了?”
“臣弟突然就觉得不饿了。”
他头也不回的道,这话一落,人已是全数踏出了帐子。
思涵怔愣,目光一直凝在帐口,思绪翻涌,却不得解。
这两日的哲谦,情绪不定,做出的事也着实怪异反常,且明明还满身执拗,却又时常在她面前透露绝望与悲伤。
如他那般人,既然被仇恨迷离了心智,自也不会如此情绪不定,悲戚环绕才是,是以,那哲谦究竟是怎么了?他心底那一直压着的东西,又究竟是什么?
心有疑虑,终是不敢对此掉以轻心。
待得喝完粥后,思涵随意理了理衣袂与头发,而后便踏步朝帐外行去。
此际的帐外,已是没了哲谦的身影,思涵正欲朝哲谦的主帐行去,不料正这时,后方不远的营帐之地,突然有浓艳滚滚而出。
“失火了失火了!”
瞬时,几道略微焦急的嗓音陡然而起。
思涵瞳孔一缩,顿时与帐子外的几名兵卫朝那失火之处赶去,却待站定在那着火的帐子外时,则见清杉正于那帐外急得团团转,大声焦急而呼,“快救火,快救火啊!快点!”
“岳候!”
思涵低沉出声。
清杉顿时扭头循声望来,眼见是思涵,他神色蓦的一变,随即匆忙朝思涵跑来,“长公主,帐子起火了,那女人还在这帐子里啊!”
这便是关押那尉雪蛮的营帐?
思涵神色微动,迅速转眸朝身后几名兵卫望去,“愣着作何,还不快救火。”
兵卫们急忙应声,抬脚而去,思涵这才将目光凝在清杉面色,阴沉沉的问:“怎么回事。”
清杉瞳中漫过几许心虚,不敢言话,思涵冷道:“还不说?”
这话无疑是威胁十足,清杉浑身一紧,急忙出声,“今日一早微臣便来看那女人,虽入不得帐子,但也能与她说说话。后来,后来她说她要喝酒,让微臣去寻酒,却待微臣将酒水给她递送进去后,她竟用酒浇在了四周的帐子上,而后,而后一把火烧了。”
思涵阴沉道:“她乃孕妇,你还敢给她喝酒?”
清杉震住,似是全然不知这点。
思涵眉头一皱,终是无心再与清杉多言,仅是抬眸朝前方那全数被火苗包裹的帐子扫去,阴沉道:“在此处等便是。她心意都未曾圆满,何能当真会让自己被烧死!不过是要故弄玄虚罢了。”
这话一出,清杉显然是淡定不得,整个人越发焦急,“虽是如此,但她毕竟还有身孕,那帐子里火太大了,浓烟又大,万一她……”
思涵瞳孔一缩,心生冷意,全然无心多说,只是瞅着如今清杉那焦急惊慌的模样,心底深处,终还是漫出了几许失望。
好歹也是花丛中肆意穿梭过的人物,而今竟对安义侯的女儿如此痴迷,魂不守舍,倒也算是痴情种了艰难,只可惜,那尉雪蛮俨然是心仪蓝烨煜,甚至连她父亲被蓝烨煜所杀的事实都能扭曲的不愿去相信,如此,便是那尉雪蛮腹中的孩子当真是清杉的,也不过是成为她能要挟亦清杉亦或是要挟她颜思涵的利器罢了。
那尉雪蛮,又如何会对清杉,动半分真情。
思绪至此,心底了然,眼见清杉面色越发焦急,胸前那受过鞭伤之处竟再度有鲜血染红了衣袂,她眉头一皱,不待清杉后话全然道完,便已低沉冷冽的出声打断,“你若如此着急于她,那你便冲进火海不要命的救她便是。"
这话一出,清杉后话一噎,终还是被思涵这话愕住。
思涵漫不经心的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那女人的心思并未在你身上,纵是你焦急惊慌,在她面前也讨不得任何好处,甚至于,你便是此际冒死冲入那火海救她,她也不一定会真正感激于你,心仪于你。清杉,那女人爱着的,是蓝烨煜。”
瞬时,清杉面色一僵,本是焦急惊慌的瞳孔,此际骤然愕然暗淡。
他眉头也越发的皱了起来,面容有些扭曲,似在极为认真的思量什么,又像是在挣扎与矛盾什么。
却是片刻,他终是松了松紧皱的眉,抬眸有些无奈紧张的朝思涵望来,“微臣,微臣仅是心紧她腹中的孩子,并没,并没心紧于她。”
他这话脱口的嗓音,无疑是夹杂了抑制不住的心虚,思涵心如明镜,明面上也不欲给他什么面子,“你是心紧那尉雪蛮还是心紧她腹中的孩子,你自己最是清楚。只不过,本宫还是望你莫要因情失大,无论是武功还是聪慧,你都不是那尉雪蛮的对手。若你执意受她蒙蔽,且全然不愿戒备甚至揣度于她,你清杉,早晚有哭的那日。”
嗓音一落,无心再与他说些什么,仅是朝前方不远那处满是大火的帐篷望着。
清杉满目起伏,心底并不好受,只是即便如此,一股股莫名的复杂与无奈感也在心头交织着,起伏着,喧腾的闹心着,一时之间,也全然平息不得。
他抿了抿唇,到嘴的话,终还是全数噎了下去,整个人就这么浑身发紧的站着,等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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