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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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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会留后手,也会留得解药。毕竟,哲谦这个主动送上门的傀儡,他们自然喜欢,虽下了毒,但自然也会为哲谦准备解药。只不过,许是他们万万不曾料到的是,哲谦不过是对他们虚以逶迤罢了,便是今日最初领人过去,也不是为了与他们商议迎战之法,而是,为了趁机烧他们的粮草。”

冗长的一席话,一字一句的入得心里,激起的波澜,仍旧是万丈之多。

难怪,难怪今日那东陵的军营会起火,竟是因哲谦少了东陵之兵的粮草!也难怪昨夜哲谦会在她的帐子外站得一夜,许是昨夜里,一宿未眠得哲谦,仍是在自我矛盾重重的纠结与抉择,却是到了最后,他终还是对东陵妥协了,心底的仇怨与委屈也终还是被他的良知压下了,是以,他才为蓝烨煜写了信,也才利用尉雪蛮来拖住她颜思涵,从而自行率军前去东陵的营地放火。

思绪层层的翻腾,一时之间,浑身也发僵发麻。

待得周遭气氛沉寂半晌,蓝烨煜再度平缓幽远的出了声,“司徒凌燕虽不曾直接言明她对哲谦的毒有解药,但我也从她那里旁敲侧击的知晓了哲谦身上的毒并非全然无解,如此,稍稍留得司徒凌燕的性命而肆意逼问,许是不久,真能从她口中知得解药。”

思涵默了片刻,怅惘的摇摇头,“许是来不及了,悟净方丈说,哲谦最多可支撑两日。”

蓝烨煜神色微变,则是片刻后,越发扣紧了思涵的指尖,“两日也足够了。你且信我,两日之内,我必定在司徒凌燕那里,得到解药。”

是吗?

这番宽慰之言,无疑是虚无缥缈,落不得实处的,她心头了然,却也无心拆穿与反驳什么。

她仅是垂头下来,怅惘低沉而道:“希望如此吧。哲谦自小到大便不曾真正愉悦高兴过,一生都活在小心翼翼与压抑之中,倘若此番能得到解药救好哲谦,本宫,自也会好生谢你。”

“我做这些,并不念你是否谢我。甚至于,我今日未曾将那东陵皇帝的性命为你留住,从而让你来亲自手刃,本也是,心中有愧。”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语气越发认真厚重,“思涵,你该是知晓,我对你的心意究竟如何,而我做的这些,也都是想,应你之意,圆你所想罢了。”

“我知晓。”

“你既是知晓了,那你可还生我气?情场之话,我会的不多,虽也不曾与你说过太多好听之言,但你我已共过生死,已互表了心意,如此,你便该信我的。思涵。”

他嗓音依旧幽远平缓,然而那语气中的期望与认真,也是彰显得淋漓尽致。

思涵默了片刻,才低沉而道:“我自是信你,只是,东陵确为我仇敌,司徒凌燕今日也与那落下崖头得飞鹰差点要我性命,如此,我也终还是个嫉恶如仇之人,那司徒凌燕的性命,我自然,也是要收下的。但若你执意救她保她护她,你也自该知晓,我颜思涵对你,也是失望之至。”

“事出有因。而今已是言道清楚了,你便莫要再多想了。”他平缓的出了声。

思涵兀自沉默,思绪翻转,则是片刻后,才稍稍点头。

他似是松了口气,牵着思涵便转身而行,待得两人皆在竹椅上坐定后,他突然掏出了一只瓷瓶朝思涵递来。

那瓷瓶,青花纹路,小巧别雅。

思涵朝那瓷瓶扫了一下,眼角微挑,抬眸朝他望来。

“身上的旧伤还未痊愈,今日又再添了些新伤,悟净正救司徒凌燕,脱不开身,伏鬼又需去安排东陵与大周两军之事,是以当下,除了你之外,无适当之人为我上药。”

他嗓音随和温润,嘶哑之中,略带疲惫。但这话也不过是故意言道的罢了,亦如,只要他愿意,满军的兵卫,都是可以为他上药的。

思涵神色微

动,本也是心思如此,却又待沉默片刻,则突然想起往日在青州之时,伏鬼便也曾与她说过,蓝烨煜这人,别看外表温润朗然,言笑晏晏,实则,却也是执拗抵触之人,不喜外人为他上药,更也不喜外人触碰。

如此一来,他此番言道这话,尚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思绪至此,思涵稍稍按捺心神一番,开始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瓷瓶,他蓦的勾唇,再度朝她微微一笑,随即并无耽搁,当即稍稍侧身,自顾自的褪起衣物来。

思涵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虽也多次见过这人的身子,奈何,终还是有男女之别才是。如今倒好,这厮此际褪衣倒也是褪得主动,动作也平缓得当,又无半许的拖沓懒散,似是已然全然不防备于她,自然而然的,便可在她面前褪衣,亦或是卸下心防。

思涵眼角越发一挑,却是并未言话,只是待得他将衣袍全数褪下,则见他后背与胳膊,新旧之伤重重交织,满是红肿,血迹也布满后背,乍然观望之中,竟是无半点的安好之处。

入目,无疑是满目的刀口狰狞,血色淋漓。

思涵皱了眉,手中的瓷瓶蓦的发紧,心口之中,发紧发颤,一股股复杂与莫名的疼然之意,也在抑制不住的翻腾摇曳。

“我听悟净方丈说,你昨夜三更才刚刚醒来。如你这等模样,本该在楚京休养,不该来此处兴战。”她默了片刻,才紧着嗓子低沉出声。

待得尾音一落,便也强行按捺心绪,不再耽搁,开始用青花瓷瓶里的药膏为他上药。

“我若不来,你今日,许是与哲谦一道坠了崖。”仅是片刻,蓝烨煜平缓沉然的出了声,说着,嗓音稍稍一挑,“哲谦虽是浪子回头,但尚不至于让你陪他送命。今日,你终还是有些感情用事了,并非明断。”

思涵手中的动作稍稍一滞,片刻便恢复正常。

“正是因为浪子回头,是以才难能可贵。再者,哲谦此生,的确不易,本宫与他也是血脉之亲,纵是不能让他与玮儿一道为帝,但也愿让他当个闲散王爷,从此,安隅一生。”

“也罢。你心有柔软,我自是说不得什么。只是,身如我们这类人,本是注定满身使命,行事除了步步为赢,深谋远虑之外,万不可感情用事。”

是吗?

思涵神色稍稍幽远半许,低沉而道:“只可惜,这话虽是有理,但天下之中,许是也无人能做到。我做不到,你蓝烨煜,不也是做不到?本宫如今倒是以为,一味的冷清决议也并非好事,终还是要凭心而为,有些人,该杀便杀,但有些人,该救自然是要救的。”

这话一出,蓝烨煜终是不说话了。

思涵也沉默了下来,手中动作越发精细温柔,认真之至。

周遭气氛,也顺势沉寂,无声无息之中,极为难得的透出了几许安宁。

待得许久,思涵终是为他全身上药完毕,随即亲自伸手拿了他的衣袍,开始为他捉衣。

此番动作,刚开始做倒是自然而然,只是片刻回神后便也稍稍有些愕然与不惯,虽与蓝烨煜有夫妻之名,但也不过是假成婚罢了,如今却如老夫老妻一般为他穿衣,此番之为,倒也着实稍稍有些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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