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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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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思涵被他抱得挣扎不了之际,他终是垂头下颚,瘦削尖峭的下颚似如无力般抵在了思涵的肩头,低声幽远的问:“思涵,你可是恨我了?极恨极恨?”

他竟还敢问出这话!

思涵满目起伏发颤,冷笑重重,着实不料都到这时了,这厮竟还能堂而皇之的问出这话了。

“怎不恨!你如此欺辱戏弄于我,我怎不恨你!”说着,嗓音越发嘶哑而挑,暴怒狰狞的道:“你此番跟来作何?怎么,是突然觉得放走本宫,定如放虎归山,从而便过来想要斩草除根的要本宫性命了?倘若当真如此,你若还是男人的话,便即刻松开本宫,与本宫好生单打独斗的斗一场!若本宫武功不济葬身在你手里,本宫无话可说!”

这话一落,蓝烨煜紧紧环她,并不言话。

思涵候了片刻,越发恼怒,两手再度挣扎,却仍是无法将蓝烨煜挣脱开来。

怒意越发上涌,她的双眼,也越发的赤红狰狞,那些层层而来的复杂与震怒肆意在心口缠绕交织,越来越烈,一时之间,也让她情绪大崩,整个人癫狂之至。

“蓝烨煜!你究竟想如何?”她阴森森的问,语气嘶哑得太过厉害,狰狞难听得似如被什么彻底碾碎了一般。

这话一出,蓝烨煜终是叹了口气,低声幽远的道:“我知晓,此番有些事多说无益,但我仅是想与你说,以前我应允过你的,都不会变。无论我对司徒凌燕如何了,我对你的允诺与情义,皆不会变。”

思涵狰狞冷笑,“好一个不会变。你都能将这些话说得如此潇洒了,若我颜思涵不潇洒,许是就对不住你了。也罢,此番之情,碎了便碎了,但也望你知晓,我这些日子对你,的确是动了真心,应允过你的事,也出自真心,只不过现在,没了,都没了。而今,先暂且不论往事如何,我只问你,你此番过来,可是专程来要我性命的?”

夜风凛冽,四方之处,光影摇晃,清冷至极。

蓝烨煜将她抱得极紧极紧,并未立即言话。

思涵幽幽的站定着,浑身僵硬酸涩,兀自沉默而候,却是候了半晌,面前之人,依旧一言不发,似如全然未将她的话听入耳里一般,毫无半点要回答的意思。

思涵深呼吸了两口,咧嘴而笑,那略微嘶哑的笑声,卷着几许掩饰不住的落败与荒凉,随即再度道:“怎么,而今连杀我的话,都没勇气说出口了?你蓝烨煜不是历来无法无天,威仪强大的么?而今不过是要我性命罢了,都不敢明说了?”

“我与你说过,不会要你性命,更也不会对你不利。”

他终是回了话,嗓音幽远,若是细听,却不难听出语气中夹杂的几许复杂与挣扎。

“不要性命也可,便是你真要,本宫自也不会让你轻易得逞。”说着,瞳孔一缩,话锋冷冽而转,“你那帐子里,司徒凌燕正于榻上等待。你如此弃那司徒凌燕于不顾,肆意朝本宫追来,又是何意?蓝烨煜,事到如今,你有什么话,便直说便是了,便是拐弯抹角委婉而言,如今也没什么意义。我颜思涵此生,算是与‘情’字无缘,无论是东方殇,还是你,都是在本宫满怀期望与宽慰之际,重重的在本宫心口,给了本宫最狠烈的一击。幸得,本宫也是见过世面之人,不至于如娇儿弱女崩溃大哭,只是,心底大抵会有一些疼痛,但这疼痛也并不会持续太久,待得本宫回了东陵,与你断了渊源,许是那时候,本宫便能将你,彻底忘了。”

“你我情分,你便是说忘便忘?”

他沉默片刻,突然低沉幽远的出了声。

思涵满目怅惘的凝向远处,“不然呢?若不忘却,甚至还好生的记在心底,岂不闹心。你也曾说过,本宫与你终是一类人,如此,你也该是知晓,你都能将这段情随意放下,本宫,自也能潇洒放手。”

说着,嗓音一挑,“这些日子以来,也谢你对本宫的照佛了,若今夜你给的这解药对哲谦有效,本宫自然还得谢你。而如今的你,大权在握,美人在怀,也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是以,本宫若要谢你,想必无论用什么金银之物奉上,你都不见得会入眼与喜欢。既是如此,便也大恩不言谢了,本宫便在这里,仅祝你与司徒凌燕,恩爱两合,纠缠到老,莫要再祸害其余女子了。毕竟,人心皆为肉长,许是下一个被你蛊惑的女子,并不会如本宫这般坚强而立,对于你我的情分,可随意泯了恩怨。”

这话落下,蓝烨煜久久沉默。

思涵也不再言话,整个人僵然而立,满身厚重,瞳孔之中,瞬息万涌,起伏不平。

虽是心有震怒,却终不能在这时候将所有的情绪全数宣泄。

她如今算是刻骨铭心的认清了,蓝烨煜此人,腹黑阴冷,反复无常,此番这人若有心对付她,对付东陵了,如此一来,她与剩下的这几万东陵兵卫,皆得全数葬身于此。

对于如今的局势,她心头了然,虽是情绪翻腾上涌,震怒不平,却终还是被理智全数战胜,逼得自己不得不妥协,不得不委曲求全。

或许,重担压身,心底一直惦念着责任与身份,是以正因如此,整个人才能在崩溃震怒甚至悲伤中如此强撑。

只是,心口终是痛的。

极痛极痛。

那种溃散与悲凉之感,层层在心底盘绕升腾,使得整个人,都落败之至,似如,一败涂地。

是的,一败涂地。

而今她在蓝烨煜面前,无疑是被他玩儿得团团转,一败涂地。

思绪翻涌,思涵紧皱着眉,落向远方的瞳孔,散漫无焦。

则是半晌后,待得周遭冷风越发渐寒,蓝烨煜那幽远无波的嗓音,才缓缓扬来,“我今日过来的目的,是想让你,早些领兵回东陵……”

思涵蓦的回神,瞳孔一缩,不待他后话道完,便阴冷低沉的道:“这么快就急着赶本宫了?可是担忧本宫一直留在这里,会忍不住杀了那司徒凌燕?又或者,可是担忧本宫与几万大军驻扎此地,会攻你的大周?”

他默了片刻,平缓幽远而道:“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如此聪慧。你也知晓,我不日便要领兵去东陵了,这大周之地,无我坐镇,我终是心有惦念的,但若你与几万东陵重兵逗留在此,我领军远行,又岂能安心。”

是吗?

“如此说来,倒让本宫猜对了。没想到有朝一日,你蓝烨煜,也会如此防着本宫。曾还以为,你连性命都可为本宫舍弃,自也是不会防备本宫的,却是未料,往日的一切,都不过是逢场作戏。”

“思涵……”

思涵面色清冷,目光起伏落败,依旧是不待他后话道出,便出声打断,“你如今的意思,本宫已是明白了。只要哲谦服下解药,且从鬼门关全数捡回性命了,本宫,自会即刻领兵启程,离开此地。你蓝烨煜都已开恩的放本宫与东陵兵卫走了,本宫,自然也是要识趣的离开。”

说着,嗓音一挑,话锋一转,“而今该说的都已说了,你如今可是要放开本宫了?”

他满目幽远,那被火光映衬下的俊美面容,复杂重重,却无动作,也未言话。

“放开。”

思涵嗓音一挑,再度出声,却是这话一落,他便突然松开了她,待得她急忙退后两步站定,他才敛神一番,平缓深邃的朝她望着,“如今虽是一切都言明了,但往日说过的有些话,我不反悔,思涵你自然也不能反悔。”

说着,朝思涵勾唇而笑,幽远平缓的道:“待我征战归来,天下大统之际,我便去东陵寻你。无论我与司徒凌燕如何,但你终是我曾在东陵明媒正娶的人,是以,你也莫将我彻底忘了,我也不允你忘记的。”

嗓音一落,温润幽远的凝她。

思涵心口起伏重重,震怒之感越发在心底蔓延,却是半晌后,她极是干脆的转身,避开了他那双幽远厚重的眼,冷道:“忘与不忘,都是本宫一人之事,你便是想管,自也无处可管。再者,也还是当初那话,你若敢独自单枪匹马的来东陵寻本宫,本宫,自也能开城门迎你。但若,在天下大统之前你便丢了性命,本宫,自也会乐得其所,全然不必理会与你之间的纠葛。”

说完,不再言话,僵硬发麻的双腿强撑着往前,也极是努力的想要控制住身形,想要极是镇定平静的往前,奈何心绪着实大涌,身子也僵硬疲倦得厉害,整个人,仍是步履阑珊,摇晃不止。

待入得哲谦的帐子,此际帐中的烛火仍是燃得旺盛,墙角之中的暖炉,也依旧散发着温暖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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