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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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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涵应声回神,目光淡然幽寂的朝国师落来,“没想到国师也会关心这等小事。”说着,也不打算隐瞒,“那宫奴手里捧着的东西,是蓝烨煜差人专程送来的簪子。不过,本宫将那簪子赏给那宫奴了。”

她语气沉寂平淡,并无半分的兴致与挑高。

国师则神色微动,“摄政王送你的东西,想来自是珍贵。你何来就随手送人了?”

思涵冷笑。

是了,何来就随手送人了呢?如今国师这话,倒像是在说她不对了。

也是了,往日蓝烨煜还在京都时,国师对其便极是看重,而今在她面前维护蓝烨煜,也是自然。

只不过……

“狼心狗肺之人送的礼物,何能收下。再者,本宫旧伤未愈,心疾成久,如此破败之躯,何能承受得起寒玉而为的簪子。”

她瞳中漫出几许不曾掩饰的讥讽。

国师沉思一番,终是缓道:“寒玉虽克身子阳性,但对旧伤与心疾并无不好,只因寒玉可……”

思涵兴致缺缺,着实听不进这话。

她倒是不知,寒玉到了国师口中,竟也能变成好的了,若非是看重蓝烨煜,这历来少言寡语的国师,又何来会为蓝烨煜辩护。

“寒玉究竟如何,此际议来也无什么意义。但既是国师来了,本宫倒有一事,需问问国师。”不待国师将后话道出,她便漫不经心的出声打断。

国师下意识噎了后话,落在思涵面上的目光深了一重,随即暗自叹息一声,“何事。”

“今日本宫听人说,幼帝身上的蛊毒极是凶猛,而今国师虽压下了幼帝的高烧,但幼帝身上的蛊毒,却并未全然解开?”说着,嗓音稍稍一挑,瞳色越发阴沉,“就如,那寄宿在幼帝身上的子蛊,还存活着?”

国师神色微动,面上也终是漫出了几许复杂与无奈。

此事本想在她面前隐瞒,以免幼帝之事令她分心,但如今看来,许是纸包不住火了。

他兀自沉默片刻,缓道:“幼帝身上的子蛊,的确未亡。”

思涵瞳孔骤颤,片刻已恢复如常。

国师抬头观了观她的脸色,继续道:“幼帝身上的蛊毒着实凶险,我虽压下他的高烧,控制了她身上之毒,但子蛊隐藏太深,加之抗性十足,无法药死或引出。除非,寻到蛊母,再用蛊母寄居者的血,方可引出子蛊来。”

思涵眉头皱了起来,神色幽远磅礴,对国师这话,并无太大诧异。

只是,她要如何,才可找到蛊目寄居者的血,难得,得亲自去一趟大英,揪出那些异族之人的主子?

思绪幽远,越想,神情便也越发厚重。

“解蛊之事,仅这一种法子,别无它法了?”思涵沉默片刻,低沉而问。

待嗓音脱口而出,心底则微微发紧。

奈何虽是心有侥幸与期望,但最终,国师终是道:“无它法。”

短促的二字入耳,所有的侥幸与希冀,全数破败落空,碎不成渣。

她回神过来,故作自然的端了身旁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若一直不曾寻到蛊母寄居者的血,幼帝,能撑多久?”

这话一出,四方寂静,国师皱了眉头,不说话。

待得半晌,他才缓道:“思涵,我会尽力医治幼帝。待他蛊毒未能全清之前,不会回道行山上。前些日子我为他号脉,只觉他中毒,却直至昨日才知那蛊虫极是凶险,便是连我炼制的丹药,竟奈它不得。”

思涵指尖扣紧了茶盏,“本宫是问,幼帝还能撑多久。”

她心头突然烦躁不堪,脱口的嗓音,也无半点的委婉随和。

国师朝她抬眸望来,将她所有的神情全数收于眼底,终是缓道:“若蛊母不亡,幼帝可撑一年。而这一年内,许是,我能炼出挟制子蛊的丹药。”

一年。

国师后半句话,思涵全然听不入耳,而那一直冲击在心的,竟是那一年的时辰。

竟是只有一年。

她心口起伏不定,微微有些皱缩与疼痛,两手也蓦的颤了几下,指尖顿时不稳,摔了手中的茶盏。

瞬时,茶盏啪啦落地,碎得四分五裂,茶渍也溅得满地都是,狼狈不堪。

“一年的光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想来,用一年的时间来揪出那蛊母寄居之人,该是够了。”她强行按捺心绪,低沉沉的回了话。

说着,瞳孔蓦的一缩,脸色幽远陈杂,继续道:“国师可否帮本宫算一个人名?”

国师未言话。

思涵全当他是默认,缓缓起身至不远的长桌后站定,抬手研磨,随即提笔蘸墨便在宣旨上写了几笔,仅是片刻,墨字已成,且也不待们墨迹全干,她便随手将宣纸拎来国师面前,自然而然的递他面前,“就算,这个人名。”

国师抬手将宣纸结果,落目在宣旨上的两字人名扫去,待得细细凝望片刻,才低低出声,“柳色如柔,飘絮扩散;襄,为解牢而耕之意,又为上举。是以,这二字若合在一起,倒也柔腻与勤上相抵。若此人不骄不躁,心无仇恨,尚可是个良善之人。但若,此人心有仇恨,壮志未酬,便无疑要,圆滑上进,不达目的便无休无止。”

无休无止……

思涵瞳孔一缩,面色陈杂。

国师抬眸朝她望来,“思涵,此人是何人?”

“一个风月场中的男人罢了。而今本宫正在考虑,留不留他。”思涵随口淡漠的出了声。

接连二事,心境终是受了影响,神情也幽远压抑,心口似也积攒了太多的疲倦与无力,排遣不得。

本以为身为东陵长公主,能处理好东陵朝政便可,奈何,却是内忧外患加身,重担如此,何能真正放松。

她颜思涵此生啊,算是要一辈子兢兢业业,休息不得,也顺心不得。

“风月场中的人,虽是有好有坏,但你身为东陵皇族,对那些人还是莫要多加接触。”正这时,国师深眼担忧的凝她,再度出了声。

思涵漫不经心点头,“本宫心底有数,多谢国师。”说着,话锋一转,“这些时日,便有劳国师多跟在幼帝身边,多加照料。而今已无它事了,国师早些回去休息吧。”

眼见思涵满面沉寂,神情不佳,国师眉头一皱,着实心忧。

只是,面前这女子,终也是要强之人,不喜人怜悯担忧甚至施舍,是以,有些宽慰之言许是对旁人有用,但对她,无疑是多说无益。

国师心头了然,在原地立了半晌,随即未多言,转身离去。

一时,殿内气氛彻底沉了下来,思涵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而后满心陈杂的起了身,缓步至不远处的榻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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