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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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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眼见思涵瞳色越发起伏,江云南稍稍敛了面上笑容,破天荒极为难得的深眼朝思涵凝着,“今夜跑去长公主寝殿通知长公主的宫奴,是江云南悄悄所派。若不是江云南今夜偷偷让人告知长公主皇上出宫之事,许是今夜,定成大患。”

冗长的一席话,一字一句皆全数钻入了思涵的耳里,心里。

她算是将江云南的话彻底听进去了,只是心底的怀疑与复杂,汹涌澎湃,摇晃剧烈。

她静静立在原地,满身清冷,一言不发。

则是片刻,江云南继续道:“我知长公主对江云南并非亲近,亦或是历来都不曾信过江云南。但长公主身边的某些人,更是不得不防。想必纵是江云南不点破,长公主也该是知晓江云南所说的是谁,毕竟啊,有些人看似温良,实则却是包藏祸心,江云南虽看似不靠谱,但江云南对长公主,倒也是真心的呢。”

江云南这番含沙射影的话,入得耳里,她心底自是了然。

今夜之事,哲谦嫌疑的确颇大,但也说不准是巧合罢了,也说不准是这江云南亦或是外族之人用的挑拨离间的计罢了。

是以,江云南的话,她此番听听也就罢了,但若说提防,江云南与哲谦,都该好生审视甚至提防。

正待思量,夜风层层而来,吹得满身凉薄。

她仍未回话,江云南则静静立在她面前,柔和娇然的望她,兀自沉默。

却是不久,一道迅速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破了周遭的压抑与清宁。

思涵与江云南双双循声一望,便见那抹白衣儒雅的人影,迅速离近。

“长公主。”

待站定在思涵面前,展文翼低沉着嗓子唤了一声,却是尾音一落,眼风便扫向了江云南,瞳孔起伏皱缩,面露阴沉。

江云南勾唇轻笑,挑衅似的迎上展文翼的眼,柔声道:“皇傅这般盯着江云南作何?都像是要将江云南吃了似的?总不至于因着长公主今夜救了江云南,皇傅便又吃醋了吧?”

直白的嗓音再掺杂调侃的语气,无疑是率先不留情面的将展文翼洗刷了一遍醢。

展文翼面色越发一沉,落在江云南面上的目光也是森冷阴沉。

“江云南,你莫要忘了你身份!”展文翼威胁阴沉的回了话。

江云南状作害怕,朝思涵身后缩了缩,“皇傅生起气来,倒也是好生吓人。想来皇傅也该是有事要与长公主禀报,江云南便不再打扰了,告辞。缇”

嗓音一落,识趣的转身离开。

展文翼未出声,思涵也未留。

待得江云南彻底走远并消失在夜色尽头,思涵才唇瓣一启,低沉无波的问话,“可抓到活口了?”

展文翼面色一紧,极是认真的朝思涵点了头。

夜色暗沉,下半夜,骤雨狂袭,凛冽的狂风与骤雨将天地全数笼罩,似要全然湮灭甚至摧毁一般。

东陵难得下这么大的夜雨,雨声与风声层层交织,经久不歇。

满城之中的人,今夜都因风雨所扰而酣睡不得,有些穷困之人,则屋顶漏雨,被褥浇湿,一家人仅得缩在偏隅一脚躲避风雨,瑟瑟发抖。

大雨倾盆,似要覆没整个东陵京都,街道上,流水四溢,扩散成河,迅速在各处肆意流淌,场面凄厉壮阔。

奈何千里之外的北国东陵,则是月黑风高,气氛紧蹙,国之上下皆人心惶惶。

大周大军压境,已驻守在国都都城外,随时都可攻城而来。

此际的东陵,无疑是生死存亡之际。

国都之人,皆震撼畏惧,百姓纷纷不曾安睡,皆是怀抱幼-童亦或是包袱,瑟缩在屋门边,随时都准备逃难。

偌大的东陵皇宫,极为难得的四方沉寂。未有笙歌漫舞,未有酒肉酣香,有的,仅是一众的朝臣齐齐跪在东宫太子寝殿那偌大的空地上,一个个身形料峭如山,纵是双膝发痛发僵,也不愿动得分毫。

守在殿外的宫奴们眉头大皱,着实不知如何是好。

这些跪地之人,无论老少之臣,皆是主张投降的人。

大周兵力压境,又以先皇尸首与大公主性命要挟,是以这些朝臣早已是坐不住了,主张不战而降。

只奈何,威武英勇的太子殿下,又如何会主张在乱城贼子面前投降。更何况,那大周无疑是欺人太甚,不仅杀了先皇,挟了大公主,更还要,破东陵国都。

是以,太子殿下不会妥协,这些朝臣也不妥协,两方竟在大周大军压境之际,双双对峙。

只是,如此紧蹙对峙的局面,气氛森冷陡峭,但这些朝臣全然不知,在他们入宫跪求之前,太子便已率先离宫,去校场操练兵力去了。

太子有意背水一战,与大周拼个鱼死网破。

他们这些宫奴虽不问政事,但自然也猜得到主子心思,只是本也是心有惧怕,担忧东陵覆灭,但如今,朝臣面前,他们也只得强行镇定的守着这座空殿,故意装作太子仍在殿中的样子,稳住这些朝臣之心。

此际的国都校场,三军齐刷刷的铠甲加身,士气威武。

国破在即,男儿志该保家卫国,再加之大周挟先皇尸首而来,又以大公主性命要挟,此等之事无疑辱没了东陵国威,令三军将士皆是愤慨憎恶。

士气东陵。

不得不说,大周新帝挟东陵先皇尸首与大公主而来,弄巧成拙的,竟壮了东陵士气。

只奈何,如此局面于东方殇而言,无疑是煎熬重重。

国之将士尚且可拼命杀敌,但他东方殇却还不得不考虑自家父皇的尸首,甚至还有自家大皇姐性命。

校场的主堂内,东方殇满身的华袍早已退却,换了身常日行军作战的铠甲。他面色微微苍白,神情阴冷深邃,却又隐约卷着几分虚弱。

前些日子才在大周的楚王宫吃了闷亏,身子大伤大创,并未全然愈合,此番又受大周兵力压境,此等压力,差点要压垮他的脊梁。

此番之仗,他极为难得的没有任何决胜的把握,有的,仅是拼死的决心。

只因,对方是蓝烨煜,是往日父皇曾分毫不加掩饰的夸赞过的蓝烨煜,是曾经在曲江上让他吃了闷亏的东陵摄政王,更也是,突然一跃而起,成了大周新帝的蓝烨煜。

如此之人,无疑是心狠手辣,腹黑阴沉,若论硬拼,他东方殇,许是不是那人对手。

大堂气氛紧烈。

东方殇神色凝重幽远,不说话。在旁站着的副将们面面相觑,也不敢主动出声。

则是许久,东方殇那幽远的瞳孔终是微微一沉,回神过来。

“拿笔墨来。”

他低沉沉的出了声,语气威仪厚重,却似又压了万重山般喑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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