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南垂眸下来,自嘲而笑,“江云南不曾有任何人撑腰,但仅是想活着罢了。江云南跟了坊主这么多年,坊主的那些秘密,江云南自然也是知晓一二,是以,若要让江云南对坊主敬重,坊主对江云南,自然也该手下留情,何来要赶尽杀绝呢?”
容倾神色微动,面色一敛,懒散自若的笑了。
他也不答江云南的话了,仅是转眸朝思涵望来,慢腾腾的问:“亲手调教出来的东西,竟也有反主蔑主之时,倒让长公主见笑了,想来这江云南,的确该回炉重造,不该在长公主面前晃荡,免得污了长公主的眼。若是长公主应容倾之求,让在下将江云南收下调教,长公主若要用人的话,在下再为长公主找一名比江云南还要容色倾城且骨血仍对皇上有利的人来侍奉。”
这话一出,江云南眉头一皱,妖异带笑的面容微微而僵。
他江云南虽为京都平乐坊的头牌,但却并非是容倾手中最是妖娆倾城之人。容倾的平乐坊布满全国各地,洛阳衡阳的平乐坊依旧是如日中天,且那些平乐坊中的头牌更也是名声大噪,是以,若不是容倾本是住在京都,他江云南又恰好是京都平乐坊头牌,若不然,这些日子行事,容倾无论如何都是利用不到他江云南的。
如此,他江云南并非极是妖娆之人,容倾要换人,长公主可愿?
他今日才将自家坊主如此得罪,若这东陵长公主也同意换人了,他江云南的下场,无疑是死路一条。
一时,心口越发紧了起来,这些年虽习惯了被人欺辱虐待,习惯了发肤之痛,但若论起死亡,他江云南自然也是忌惮的。
想来世上之人,无人不惧死亡,他江云南也是大好年华,心中有太多太多放不下之事,是以,心有挂念,又如何甘心就此亡了?
越想,面色便也越发的有些复杂厚重。
他开始再度抬头朝思涵望来,脊背微微绷得笔直,神色灼然压抑,一言不发。
思涵神色微动,缓步上前,站定在了容倾面前。然而即便如此,容倾也未因她是东陵长公主而起身相拜,反倒是依旧淡定从容的坐着,随即抬头朝思涵笑笑,温然清风的问:“在下方才之言,长公主意下如何?”
他嗓音极是平缓,无波无澜之中,卷着几分不曾掩饰的云淡风轻。似是思涵面色如此威仪清冷,他竟也不惧分毫,整个人依旧是淡定自若,儒雅柔和,并不受思涵的表情半分所扰。
容倾的定力,思涵自然是佩服了。
却也正是因为这厮太过淡定,是以心中的防备才越发浓烈厚重,甚至于,也越发的暗自确定,容倾此人,无疑是留不得的。
她还有许多话要江云南对她摊牌,再者幼帝还需江云南的鲜血续命,无论如何,江云南此人,看着都像是比容倾要安全得多。
思涵沉默着,心头全然有数,则是片刻后,她才稍稍将目光从容倾面上挪开,慢腾腾的道:“本宫已是习惯了江云南,若再换旁人与本宫接触,本宫自然是不惯。”
容倾眼角微挑,转而便轻笑出声,“如此说来,长公主仍是中意江云南了?就因长公主习惯了他的侍奉?”
思涵目光落回他面上,漫不经心的点头。
他面色并无太大变化,仅是那双漆黑深邃的瞳孔略微划过半缕微光,那微光极是狭长幽然,似是卷着几分精锐之气,待得思涵欲仔细凝望时,他瞳孔中的微光早已消失不见。
“习惯自然可以慢慢培养,便是换了人,自然也可逐渐习惯。长公主,也不是在下不愿让江云南侍奉你,而是江云南此人,犯了平乐坊大忌,且本性阴邪狠毒,为保长公主安全,容倾的确是不敢再让他在长公主身边伺候了呢。”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明个儿在下便将其余平乐坊中的头牌画像为长公主送来,长公主可从中挑选一人,替换江云南。”
他这话俨然是直白的陈述,似如宣告一般,全然无心问思涵意见。
容倾这态度,自然也是目中无人,得瑟妄为的,若非本事滔天,亦或是算计重重,这厮又岂敢在她面前如此自信!
思涵瞳孔微缩,淡漠清冷的问:“入了宫中的人,岂是说换便换,难不成容公子方才未听清本宫的话?”
容倾缓道:“在下也是为了长公主好。江云南此人的确性情鄙陋,不可……”
这话入耳,思涵听着越发不适,不待容倾将后话道出,她便已出声打断道:“事到如今,容公子仍准备在本宫面前虚以逶迤,随意作戏?”
容倾神色微动,俊雅的面上展露半缕微诧,随即略微委屈无奈的朝思涵道:“在下不知长公主这话何意。”
装糊涂是吧?
思涵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一深,低沉沉的道:“江云南性子如何先行不论,但容公子入住在宫中,则是极不安分。先是刻意迫害我东陵皇傅,在他茶中掺杂迷.药,后又刻意对江云南施压。再者,你自己也说,东陵各地仍还有平乐坊,是以,京都的平乐坊被焚了,你自然还有其余地方的平乐坊可去,但你当初在本宫面前,可是口口声声称道你无处可住,无处可落脚,如此说来,你最初与本宫说的那些话,自然也是欺瞒本宫的了。”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阴沉淡漠的问:“你虽生在市井,但自然也该是听说过欺君之罪吧?”
容倾微微而笑,摇摇头,俊容上无奈一片,“长公主这是要刻意在在下头上加罪了?”
“难道本宫说的这些不是真的?以上列出的几条,皆是你容倾所犯。而今你入宫而住,意图不明,甚至还可能包藏祸心,事到如今,你以为凭你三寸不烂之舌,便可将事态扭转乾坤了?”
思涵嗓音极是清冷,言道的话也极是直白。
容倾面色终是沉了半许,修长的指尖懒散摩挲袖袍,“京中的平乐坊被焚,外地的平乐坊虽可供在下入住,但毕竟路途遥远,且在下又得罪了那些异族之人,是以独自不敢行远路,是以只得借助长公主庇护,入宫而住。在下当日对长公主说在下无处可住,也是出自肺腑,并无虚言,更无半点欺君之意。再者,皇傅今日前来,沏茶是江云南沏的,在下并未动过任何手脚,先不言皇傅是否当真中了迷.药,且即便是中了,自然也不是在下所为,长公主若要追究,也该追究沏茶之人。再论江云南,他乃在下最是看重之人,在下对他也历来宠爱,但此人却心肠歹毒,人品不正,在下仅是不愿他荼毒长公主罢了,是以便自行申请为长公主换人,在下好心之为,何来有错?”
思涵的话,全数被他一条一条的反驳开来。
待得这话落下后,他坐端了身形,极是淡定认真的朝思涵凝来,薄唇一启,继续道:“在下行事,问心无愧。倘若长公主要对在下随意误会或加罪,在下自然是要奋力解释,免得长公主误会。”
思涵瞳孔一缩,一道道冷冽阴沉之气在心口回荡。
无疑,与此人说话自然是说不清。太过巧舌如簧之人,又如何真正会承认自己的恶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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