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一切完毕,他开始包扎思涵的伤口。
而此际的思涵,手腕乃至手臂的剧痛骤然松懈,她整个人犹如脱力一般依在展文翼怀里,整个人浑身冷汗,额发湿润,似是刚从水中捞出。
展文翼心疼之至,眼眶都已紧张得发红,随即满目颤抖的朝悟净望来,“长公主的蛊毒……”
不待展文翼后话道完,悟净便出声打断,“解了。”
展文翼噎了后话,大抵是大紧大松来得太过突然,一时之间,面‘色’一滞,整个人越发的颤了两颤,而后深呼吸几次,薄‘唇’一启,“多谢。”
这话一出,悟净已将思涵的伤口包扎完毕,终是抬眸朝展文翼望来,幽远沉寂的道:“老衲救她,并非是承你之情,要你之谢。”
说着,嗓音一挑,径直而问:“你便是东陵皇傅,展文翼?”
他开口便公然唤他名讳。
展文翼微微一怔,却也未恼,仅是点头。
悟净叹息一声,稍稍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深情不寿。情若错付,执‘迷’不悟,许有祸患。那人的脾‘性’,也非良善,一旦被人触及底线,便不是今日容倾这般好对付了。老衲今日见你,只觉你气质出众,并非恶人,是以,
便多嘴提醒你一句罢了。”
他嗓音略微缓慢,话语中也毫无锋芒,然而这话落得展文翼耳里,竟如针尖一般狠狠的戳着他的耳膜,他的‘胸’口。
何谓情深不寿?
又何谓情若错付,执‘迷’不悟?
他展文翼的感情,何来轮到这么个浑然不识的陌生人来‘插’嘴甚至评判了?
展文翼面‘色’陡然大沉,落在悟净面上的目光也变得抵触冷冽。
“本皇傅看你也是出家人,怎能开口便打诳语。你不曾了解过本皇傅,不知本皇傅‘性’情,更不知长公主与本皇傅之间的事,是以,既是未曾深刻入骨的看见与了解,便也无资格多加评判。今日因你为长公主解毒,是以本皇傅敬你几分,但若你仍是随意开口评判,故作好心,便也别怪本皇傅对你不客气。”
因着面前这人的话着实戳痛了心窝子,踩中了他连日来都抑郁无法的卑微与无奈,是以一时之间,心底的不甘与怒意层层起伏,情绪难以自控,是以对面前之人也非恭敬。
悟净也未恼,静静将展文翼的所有反应收于眼底,只道:“老衲从不打诳语,但若你不愿听老衲之言,老衲也不会多言。终究是你们之事,老衲这出家人,自也是管不得太多,更也管不了。”
嗓音一落,不待展文翼反应,他则将目光径直落在思涵面上,叹息一声,缓道:“家国之重压身,但终还是要体恤身子。若非他层层布控算得准备,长公主今日,许就当真‘性’命受危了。”
思涵依旧软倒在展文翼怀里,一动不动,起伏不稳的瞳孔,则紧紧的落在悟净面上。
她并未立即言话,而是脑中思绪盘旋,似如着了魔般一遍一遍的思量着悟净的话。
则是片刻,悟净不多呆,低声告辞,嗓音一落,缓缓转身,便踏步离开。
却是不待他走上几步,思涵便浑身一绷,低哑出声,“悟净方丈。”
这话一出,悟净下意识止步。
思涵满目深邃复杂的朝他脊背望着,“你方才口中所说的‘他’,指的何人?”
“长公主心如明镜,本能猜到,何来再问老衲。”悟净头也不回的出声,语气幽远绵长,卷着几许叹息。
思涵瞳孔越发一缩,“本宫并非猜得到,望方丈明示。也望方丈告知,这群黑袍之人,又是何人差遣来的?”
她紧紧的凝他,刨根问题。心底有层层的揣度四方而起,浓烈得令她承受不得,似有什么东西即将要彻底的破空而出,亦或是真相大白。
但不知为何,她却不敢往深处想,甚至也极是抵触往深处想。嘈杂凌‘乱’之中,莫名的,她想要从悟净口中亲耳听到她心底怀疑的一切,从而,让她满心满脑的怀疑,彻底的,烟消云散,大石落定,一切,恢复平静,平静。
“这世间,除了那人,何人会如此在意长公主生死,甚至远在他方,鞭长莫及,都还能用尽办法的为长公主排忧解难,护你安然。”
悟净沉默片刻,终是回了话,这话一落,缓缓回头朝思涵望来,“你与他之间,既是情深,便不该被表象所‘迷’,有些事,需用心来看,而非用眼。那人虽处处不堪,‘阴’冷无情,但对长公主来说,终还是可取。”
这话入耳,思涵瞳孔大颤,骤然之中,眼底深处漫出了怒意。
“既是情深,便不该背叛!本宫也不曾料到,便是到了现在,悟净方丈也会为那人说好话。”
悟净眉头一皱,“老衲仅是在言道实情罢了。那人被仇恨所扰,进攻东陵,且还要进攻大英,如此野心勃勃,生灵涂炭之事,老衲自是谴责,甚至,抵触。但若论那人与长公主之间的事,老衲也能亲口与你承认,那人,绝非不堪,而是,太过情深。是以,一码归一码,他何处是好,何处是坏,老衲仅是平心而论罢了,算不得替他在长公主面前说好话。但若长公主对他有何抵触,有何误会,便也望有朝一日,长公主能让他好生站在你面前,事无巨细的解释。只是,这一切误会剥开的前提,需那人还活着。就不知,东陵易攻,大英则不易拿下,一旦与大英正面‘交’锋,那人,是否还有命在了。”
嗓音一落,摇摇头,叹息。眉头间也郁结着浓浓的无奈,却也仅剩摇头与叹息,无可奈何。
“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出家人便该有出家人的……”
眼见思涵浑身颤得越发厉害,
展文翼面‘色’大变,心口的恼怒与忌恨,越发高涨。
是的,忌恨。
忌恨悟净口中的那人,忌恨,那人为自己怀中的‘女’子所做的一切。
他心绪上涌,一股股恼怒‘欲’朝悟净全然宣泄,却是后话还未道出,思涵便出声打断,“展文翼!”
瞬时,他瞳‘色’一颤,噎了后话。
思涵继续嘶哑低沉的道:“你身子受伤,且先入宫让太医为你好生诊治。”
展文翼眉头一皱,神‘色’起伏不定,“长公主……”
却是后话仍就未出,思涵已强行从他怀中挪身出来,低哑威仪的道:“入宫去!”
短促的三字,似是情绪不稳,又似是决绝坚持,展文翼心底大起大浮,思绪狂澜,却也仅是片刻,终还是强行按捺心绪,妥协下来,黯然嘶哑的朝思涵道:“是。”
短短一字,再无多言,莫名的,也破天荒的不愿多言。
待得嗓音一落,便兀自从地上爬了起来,强行稳住前‘胸’伤势的疼痛,缓步往前,便是有兵卫细心恭敬的上来搀扶,也被他一把推开,而后足下的脚步越发加快,不久便强行登上了马背,不顾众人担忧与劝慰,策马走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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